谢扶月一颗心几乎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太、太近了!
她睡觉一向规矩的很,怎么会趴在顾旸的怀里去的!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快。
谢扶月双手抵在温热的胸膛上,往后一滚。
却是径直滚进了顾旸的臂弯里。
“躲我?”顾旸声音淡淡,长臂一揽,谢扶月便又被重新按在了怀里。
“!”短短一瞬间,谢扶月就意识到了不妙。
顾旸变了。
在王府中都还算是有礼君子,但是现在却侵略性十足。
虽不知变故因何而生,谢扶月还是下意识的否定,“没有!”
顾旸松开臂膀,捏住了谢扶月的下巴,低头看着那双竭力冷静的凤眸,唇瓣微扬,“可你方才分明是在躲我。我们是夫妻,扶月,你不该躲我。”
躲开他的原因,是惧怕,是她本心排斥,是她一直以来都在骗他。
谢扶月心头警铃作响,任由顾旸再说下去迟早会出事!
没有时间再犹豫,谢扶月当机立断,仰头一吻封住了喋喋不休唇,物理上止住了顾旸继续往下深扒缘由。
“我不是躲你!”顶着红透了脸颊,谢扶月目光灼灼的望着俊美的容颜。
顾旸的俊美是得满京城的人认证,没有一个人能不为之迷乱。
对着这样的一张容颜,她那是躲吗?
那明明是……
离得太近,怕自己太孟浪丢人!
没错,就是这样!
谢扶月幽幽道:“世子是忘记了三年前,你初初回京时候掷果盈车的盛景吗?”
“记得。”顾旸略微颔首,指尖描过柔软的唇瓣,低声道:“所以,扶月是害羞了。”
明明是笃定,却还假模假样的询问。
谢扶月忍耐着唇上奇怪的触感,嗔道:“没谁愿意在心爱之人眼前丢脸。”一边扭头,企图将自己从顾旸的禁锢中解救出来。
但顾旸速度更快,指尖轻掐下巴,不仅掰回谢扶月的脸,更是低头凑近,俊颜在视野里放大。
“夫妻之间,何有丢脸一说?”
谢扶月来不及反对,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窗外春光融融,鸟雀不知羞,叽叽喳喳的闹开了枝头的花朵,纷纷扬扬的花瓣铺了一地。
红珠摘下落在手臂上的粉红桃瓣,瞧着时辰,已经比往常要晚两刻了。
准备好的热水也凉了,差使仆役去换来了新的水后,房门内总算是有了动静。
红珠领着丫鬟们鱼贯而入,敏锐的觉察到房内气氛怪怪的。
谢扶月已经坐在梳妆镜前,身穿桃色罗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彻底散批在脑后微微摇晃,侧脸白皙如玉,眉尾绯红,似抹了胭脂似的楚楚动人。
顾旸往常一早就自己收拾好坐到了书案后看书,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恨不得与谢扶月之间划开银河。
现在虽然坐在轮椅上,着青色长袍,与谢扶月同样长发散批,俊脸依然面无表情,但是眉宇间的冰冷却如春风化冻,再也看不出来,莫名殷红的唇像极了吞吃了小孩。
不知道是不是房间比王府小了许多,他们二人哪怕是依然东西隔了一丈远,却叫人隐隐约约觉察到暗流涌动。
也不知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是怎么了。
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红珠心中思量几番,如常服侍谢扶月和顾旸洗漱。
但,直到梳洗好,用过早膳,都未曾有什么旁的事情发生,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倒显的谢扶月与顾旸之间的不同寻常是错觉。
一切风平浪静,直到紫云观的居士来请。
“世子,世子妃,神祠祭礼已经准备好了,二位直接过去便是。”
谢扶月与顾旸此来紫云观,所为便是参加祭礼,以还祈愿。
一般而言,还愿得准备好祭品。
祭品除了五牲香烛这些基础的,还会添置金银之物,更虔诚的则加以锦帛丝绸供奉。
当然,最为顶级的便是经书献礼。
其中又以还愿之人亲手所抄写的经书最为虔诚。
谢扶月三年来抄经之事从不间断,所抄写的经卷每隔一段时日,都会交给秦王妃供奉到紫云观来。
顾旸回到王府也有段时日了,谢扶月依然在抄写经卷。
只不过,这一部分的经卷都是在她手里。
谢扶月今日还愿,怎么也该将这部分经卷都带上供奉的。
但——
谢扶月恍若是忘记了此事,跟着紫云观的居士直接去神祠祭礼。
红珠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谢扶月对待顾旸事事上心,绝不会是忘记了。
那么,她是有意如此?
她试探道:“世子妃,还愿的祭品您可需要再亲自过眼?”
“不必,你们做事,我很放心。”
谢扶月很是干脆利落的拒绝,来紫云观前所做的准备中便安排好了祭品。
她知红珠是暗示抄写的经书。
这三年来的经卷祈福阴差阳错的照应在了顾旸的头上,紫云观内供奉的经卷已经足够。
至于顾旸回到王府后,她借口所抄写的经卷,虽然也要供奉,但却不能是今日的还愿。
红珠无奈,只能闭口不言。
神祠祭礼一般是初一十五三十举办,谢扶月和顾旸也是掐着时间而来。
此次祭礼还愿的,除了他们夫妻二人,还有不少的信众。
不过,秦王府与紫云观关系匪浅,观中也早就预留了他们的座次。
祭礼共三个阶段,由观主敬拜天地神祠,再讲经辨经,最后则由还愿的信众亲自进献祭礼还愿。
敬拜天地神祠后的讲经环节,老观主须发洁白,年纪很大,讲经也慢吞吞的,直教人昏昏欲睡。
顾旸坐在轮椅上,比坐在蒲团上的其他人高出了不少。
不需要特意观察,也知道祭礼广场上信众多的是眯着眼打瞌睡的。
由此,专心致志的听经的谢扶月就格外醒目。
顾旸唇角微抿,他并不信仰神明之说。
也知道谢扶月所做的事情是因为秦王妃和紫云观主联手炮制的一个虚假的消息。
这一切明明都是假的。
但,此刻的心脏鼓鼓囊囊,血脉滚烫,跳的比晨间更为剧烈。
某人的视线存在感实在是太强,竭力忽视了大半天,谢扶月没忍住抬头看去。
一支毫无声响的利箭直奔顾旸而来。
谢扶月眼瞳骤然紧缩,身体的本能反应更是快过了脑子,迅疾扑向顾旸,“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