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
皇帝摩挲着扳指，将其取下，叮的一声放在桌上，姜宁睿眼皮一跳。
皇帝道：“郡公能有如今，还需要朕提醒你？”
扑通。
姜宁睿跪下，急道：“皇上，臣……”
话被打断。
皇帝拂手，语气不耐道：“时候不早，就这样吧，朕有些累了。”
说罢。
皇帝起身离去，不管姜宁睿在后面如何呼唤，都不曾回头半分。
姜宁睿直接瘫软在地。
周围的人，神情不一，在姜宁睿眼中无限放慢扭曲。
完了。
他猜错皇帝的心思，被拒绝了！
而太子这边还有人盯着他，今日过后，唯一有可能帮他的太子，也会痛下狠手。
想再讨好太子。
散尽家财也难，除非林若晴能让太常寺的帮忙。
皇帝和太子这两条路，都被他自己给弄没了！
“父亲，一切都是小六策划，清风和大哥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也不想放弃小六。
可清风和大哥他们四个，总比救一个要好。
咱们能多救一个是一个，你快去求皇上，主犯赐死，留其余利害关系不大的人，用金牌将其保住。
如此一来，皇上也更容易同意些。”
林若晴扶着姜宁睿出主意。
听到这里，姜宁睿知道，林若晴还不想让姜家死，她只想弄死姜岁穗。
姜宁睿忍着剧痛，心疼得看着不远处的姜岁穗。
这是他与阿若的女儿。
过完这个年，她才十六岁。
“非得要如此吗？”姜宁睿心下绝望，喃喃说出心中的话。
林若晴大恨，压住情绪，道：“父亲，从大局来看，只能如此。
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趁着令牌还能使用，快救下清风他们吧。”
姜宁睿还在纠结迟疑。
林若晴看不下去，决定给姜宁睿下一计狠药：“清风的身体坚持不住了，难道您真的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清风不在了，您叫我如何是好？我与清风的孩子才刚走，现在清风又要……”
林若晴哭哭啼啼。
最终。
姜宁睿同意了：“……好。”
两人的对话，没有刻意遮掩的意思，现在的情况，他们也没那份心思。
皇帝叫他们来，显然是要动手了。
姜岁穗把姜宁睿说的话听完，虽是要她命的事，听完后，姜岁穗反而松了口气。
对的。
这才是她父亲姜宁睿正常的样子。
救她？还想给她一个清白？实在太可怕了，这一点也不姜宁睿。
因是最后的时间。
姜宁睿去看了姜清风。
他昏睡在脏乱的牢房里，几个兄弟分别关在其它的牢房里，想帮忙照顾都伸不进手。
林若晴一见到这样的姜清风，哭着跑过去，伸手不停地想去碰他。
“清风，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太过分了！”
“生病了连大夫都不让给看，要是再等两天，清风这个样子肯定撑不过的。”
牢房里。
只有林若晴在泣不成声，其他人俱是保持沉默，周围弥漫着悲伤。
姜清风被林若晴的声音弄醒，意识不清地朝半空胡乱伸手，似乎在抓着什么。
林若晴一喜：“醒了！清风他醒了！”
姜宁睿他们也是一喜，急忙凑过去听，因为姜清风好像在说什么。
“清风，你要说什么？是不是口渴？”林若晴注意到他干燥的嘴唇。
姜清风的声音渐渐大了一点。
林若晴努力大半天，终于听清姜清风说的是什么了。
姜岁穗！
林若晴表情差点没管住，差点气哭。
“你还管她做什么！”
“她甚至不愿意为了你们配合一下，自私自利！”
如果是其它时候，林若晴这样说，姜清风肯定就住嘴了，但他现在是意识不清的生病中。
“清风不是第一次喊小六，之前还没昏睡，只是晚间休息，他就开始说梦话。”
姜玄明无奈。
说起来，也是令人费解。
姜清风一开始梦到姜岁穗时，表情就很不对劲，仿佛是在生气。
又不像是完全生气。
还多了点后悔。
这个时候，姜清风并没过多解释，只说是梦到姜岁穗小时候。
几人还以为最近姜家出事。
姜清风在怀念姜岁穗小时候的懂事，因为，姜岁穗以前是真的听话。
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再后面。
姜清风就开始身体不适，休息的时间变多，每次都惊醒。
第三天。
兄弟几人都没法叫醒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梦魇，不断说胡话。
忽然。
姜清风猛地扭脑袋，浑身紧绷如弓，吓得林若晴又是上前，想将去拉他。
姜清风声音嘶哑低弱，不停喃喃道：“火，起火了。”
因为牢房锁着，林若晴只能心急地看着他痛苦：“什么火，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大哥，是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岁穗！”
一声痛苦的惊呼。
姜清风忽地泄了全身的力。
那一刻，林若晴险些以为他没撑住，吓得她捂住嘴，唯恐自己哭出来。
这一瞬，林若晴甚至忘记姜清风喊的人是姜岁穗。
姜玄明道：“不用担心，他是梦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姜奕然目光微闪，不敢说话。
他想到自己在姜岁穗院子里放的那把火。
其实，一开始不是他想去做的，是姜清风在他生气的时候找过来，给他出的主意。
两人都只是想吓吓姜岁穗，完全没有真的想害她的意思。
谁知道差点把姜岁穗的命给送走。
姜清风一定是梦到了这件事。
“先给人看病。”姜宁睿还是拿免罪金牌救了儿子们，正如林若晴所说的那样。
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放弃一群人。
姜岁穗听说这件事时，正和皇帝说到这里，她一点也不意外。
“不着急，事情还没走到最后一步，姜宁睿很爱他的夫人。”
“……”
姜岁穗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只能配合，接受皇帝的安排——立斩。
太监过来，姜岁穗配合的跟着一起走，在即将快走出去这道门槛时。
皇帝的声音忽然问她：“真的只是好友？”
姜岁穗一顿。
几个时辰前。
皇帝问凭什么去保她。
姜岁穗那时，本着反正都要死了，便试一试，说了顾洲的名字。
皇帝的态度竟然真的发生了变化。
所以，她说，她和顾洲是好友，希望皇帝看在顾洲的份上，给她指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