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开始变得危险。
姜岁穗清楚，不管自己说哪个，都会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
因为她的身份在这。
哪家父女没有不吵架，哪家兄妹没有不打闹？
有姜玄明几个甘愿舍去性命在前，皇帝在看眼里，如果她说出姜家人的名字。
试问，皇帝会怎么想她？
可她要是不说。
姜岁穗觉得，皇帝会猜测得更多。
思考中。
皇帝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不知道。”
姜岁穗回。
天子不怒自威，上方没有声音，姜岁穗没敢抬头去看，周围气息变得冰冷。
姜岁穗硬着头皮，回道：“但我知道，无论是姜家谁做的，也不可能是我做的。”
皇帝眼底的冷意微滞，再看姜岁穗紧绷着的小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胆大，还是胆小。
皇帝：“你倒是会开脱。”
姜岁穗低头：“不敢。”
皇帝：“不如这样，给你一个机会，你说是谁做的，那就是谁做的。”
“反正，这东西可以做文章，等公布时，谁又知道原本里面写了什么。”
姜岁穗心惊肉跳。
九五之尊带头叫她做假证？
上面的人，真不会是谁假冒的皇帝？
见姜岁穗迟迟不选，此刻，太监送上一个消息，皇帝听着的同时，目光落在姜岁穗身上。
姜岁穗知道，这件事肯定与自己有关。
大概是前面受到的惊吓太过，现在她反而能情绪冷静，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片刻。
听完消息后，皇帝唇角弯起，道：“你可知，在你犹豫的时候，姜家已经让人指认你了。”
“……上次，不是用过了吗？”
姜岁穗发出疑问。
皇帝点头笑道：“用过，但好用，不是吗？”
“申城富商之子们，都借了印子钱，如今利滚利，已经换不起了，他们愿认罪从轻处罚，并指认你。
放钱给他们的人，口口声声自称是姜岁穗的人，且，有人亲眼看到你出现过。”
“现在他们的父亲得知此事，大义灭亲，不认儿子，且准备一同上京城告状。”
“完了。”
皇帝噙着笑，眼底有着她看不懂的幽光。
皇帝心情不错：“姜小姑娘，富商在本朝地位低下，可影响力不容小瞧。”
同是指认，身份不同，指认力度也不相同。
姜岁穗深知这个道理。
她慢吞吞道：“皇上，民女现在指认还来得及吗？”
皇帝笑道:“合力揭发，商人之力，也不容小觑，朕要拿什么理由保你？”
又凭什么去保你？
姜岁穗默默在心中补充。
上方传来皇帝的笑声：“朕又凭什么去保你？”
姜宁睿收到消息后，为时已晚，指认的事情早已经传到宫中。
原本大家都以为，印子钱就放给普通老百姓，只不过是人数太多，所以才叫姜宁睿挣了那么些钱。
再不然，也就是家境在百姓当中还算可以的。
万万没想到。
印子钱都放到了申城富商家中。
申城以经商为主，随便一家小商户，都比其它城里的富商有钱。
可以说，申城的富商，是富商中的富商。
若商人也像当官一样，有品阶等级划分，申城的富商至少是正三品。
姜宁睿被宣时，路过的同僚，纷纷用眼神对姜宁睿说话：“老小子，狐狸尾巴深藏不漏啊。”
姜宁睿没空搭理他们。
他着急去救姜岁穗。
那些人分开是一盘散沙，随便一个当官的都能踩两脚，合起来的时候，又比谁都难搞。
只不过，商人自私自利，极难相互合作。
为官者，也不希望看到这种现象，故而在各方面，设立的律法与规矩，都在叫商户自我分裂。
姜宁睿赶紧带上东西进宫。
为怕万一，林若晴也要求前往，姜宁睿只迟疑一下，就同意了。
于是。
皇帝见到的就是姜宁睿协带养女，一同求见。
第一遍，拒绝。
第二遍，姜宁睿拿出第一任开国郡公爷传下来的免罪金牌。
皇帝终于答应见了。
“可你有四儿一女一养女，还有一位继室，全姜府上下几百人口。
一面免罪金牌如何够用？”
姜宁睿一颗心终于沉下去了。
免罪金牌用以免罪，真到触怒皇上时，它还能是真的就依旧是当今圣上，宅心仁厚。
只能免罪一人，姜宁睿早就想到了，所以他才让姜岁穗一人承担。
姜宁睿硬着头皮问：“不知皇上还有其它何种证据？”
太监拿出几箱账本书册，以及几个人，或者是其它字帖证据。
这下。
姜宁睿彻底心凉了。
那几人是帮他记账的，那些字帖，是府内姜玄明他们私下练习的。
账本书册很多。
所以，要一个个去翻对，需要一些时间。
那么多年了。
可以说，姜府但凡知情的人，都在上面留过字，林若晴终于慌了。
本以为，只要能拿商户子威胁富商们，就能弄死姜岁穗，没想到皇帝还在真的在查。
那她岂不是也死定了？
就算万幸不死，只要自己沾上这些罪名，以后还怎么在京城里混？
那些千金小姐，还不得笑死自己？
这一下，林若晴心里无比后悔。
忽然。
旁边的姜宁睿，朝前半步，林若晴眼底一亮。
对了。
不是还有免罪金牌吗？
父亲一定会选自己！
“我朝律法中，主次犯下罪行，获罪刑法不同，臣愿意拿金牌换长子姜玄明安然无恙。
其他儿子，臣除了愿意将功补过，散尽家财，扶持我朝所有百姓的生活。
臣，还有一样，想告知皇上，希望能将功补过，求皇上还岁穗一个清白。”
此话一出。
所以人都露出意外。
姜岁穗尤其更是如此，选姜玄明，是因为他是长子，且有功名在身，最有前途。
免罪金牌，可让他不受此事影响前途。
其他儿子，也是姜宁睿的心头肉，别人家儿子要是多了，就不值钱了。
但姜宁睿对每一个儿子，都很用心，甚至根据每人，都安排了不一样的路。
就是希望日后四兄弟齐心，把姜家发扬光大。
那她呢？
姜宁睿他们不是一直想让自己顶罪的吗？
姜岁穗没忘记，最近一次听到的姜宁睿和林若晴的谈话。
顶罪后获生，他也不会让她好过，会将她送到道观去。
怎么今天，像鬼上身一样，嚷嚷着要还她一个清白？
因为太过不可思议，姜岁穗的情绪没藏住，看鬼一样的在看姜宁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