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叫岁穗了?
姜岁穗在心中好笑道,也没继续逗下去:“知道了,所以,你之前装着睡,是因为什么?”
这一下。
顾洲难得的没立马解释,脸色有些不自在,似是为难。
“如果为难的话,就不必解释了。”她并不是很在意,等顾洲愿意说时,再说也没关系。
连天子家事,顾洲都能说给她听。
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姜岁穗没再追究下去,可顾洲想要继续说。
不过,在此之前,姜岁穗的足上药膏已干,他得先帮她穿好袜。
顾洲道:“可能是因为我的自卑吧。”
“自卑?”姜岁穗意外:“顾小将军也有自卑的时候吗?”
她看顾洲和京城子弟厮混的场面少。
仅见过的那回,也是看得出,顾洲在京城小霸王的名头,不是空穴来风。
“不可以吗?”顾洲一眼望向姜岁穗:“为什么我不能有自卑?”
姜岁穗已经穿好袜了。
可顾洲还是没放手,她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足心一阵痒意。
意识到顾洲在做什么,姜岁穗的脸一下就炸红了。
“你先放手!”
面对姜岁穗的呵斥。
顾洲罕见的没如她所愿,更不见曾经的君子之风,只是握着她的脚足,也不见大动作,偏勾得她心痒怪异。
姜岁穗有些受不住,便扭捏着想逃。
可顾洲有心,她又如何逃得掉,三两下轻松被对方禁锢在怀下。
姜岁穗恼得想给他踹两脚。
可在她看见顾洲眼尾里红意,像一尾小红鲤,**漾在她心湖里。
姜岁穗有些被蛊惑。
“我非柳下惠,总夜夜笙歌,红粉骷髅缠着身,满是罪孽肮脏,见了心上人,怎就不自卑了?”
他把她小心捧着,轻轻揉进心怀,那双凌厉的眼眸起了雾水,氤氲勾人。
作威作福的顾小将军,此刻在她脚下,露出脆弱柔软的地方,任由所为。
姜岁穗一下尝到上位者,为她低头的微妙刺激。
“你瞧,哪是什么公子,分明是顽劣的浪**子,可怜总是在你身前扮那圣人模样,只盼能讨你欢喜。”
在顾洲压抑喘息声里。
她终于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
讨她欢喜?
这世上,会有真心想讨她欢喜的人吗?
在姜岁穗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里时,关键时刻,顾洲又放下了她,小心替她整理好。
其实,她身上什么都没乱。
倒是顾洲,衣裳被揉得皱巴巴,一看就知道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姜岁穗轻咳,不自在道:“你,还好吧?”
“不好。”
顾洲爬上来,下巴压着她肩膀蹭了蹭,声音里还有些沙哑:“不想做你好友的哥哥。”
“那你想做什么?顾公子?”姜岁穗假装不知,余光看见因他凑过来,不小心纠缠在一起的头发。
有些湿。
得擦干才行。
姜岁穗如此想着,刚好对上顾洲幽怨的眼神,仿佛在说明知故问。
又仿佛在说,占了他身子,怎么还能始乱终弃呢?
姜岁穗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不等她想起来,自己倒是先开口:“要不,我对你负责?”
“好!”
“我带了印章,岁穗没有印章也可以用指印,现在聘书上礼,隔壁城也能盖章。
等回城后,我们再慢慢筹备婚宴,聘礼妆台,不能少,还有雁……”
顾洲语速飞快,不等姜岁穗阻拦,他就已经对外吩咐,命人去办。
姜岁穗眼前一道影子闪过,那人便已消失。
太快了。
快到姜岁穗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顾洲,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洲反应比她更惊讶:“不是岁穗先说的吗?”
好像,也是。
“不对,我只是说,愿意……”和你在一起。
姜岁穗看着顾洲的脸,突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在一起,和成婚也没什么区别。
她好像有些明白顾洲的急切了,顾洲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厉害。
皇权之下。
众生犹如蝼蚁。
少年时的顾洲,在那种地方清醒沉沦,做着一切他不愿意做的事。
姜岁穗很难想象。
有一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父亲,所有百姓都爱戴崇拜他,顾洲身为儿子,又如何不想成为父亲一般的存在?
可他只能按照父亲的命令,去做一个废物,所有的东西,都只能私下偷偷学。
那一晚。
他把她从郡公府里公然带出去,获得新生的人,也许不止是她。
这一刻,强势、纨绔、嚣张的顾洲。
都不及她眼前自我剖开,告诉她,他也会自卑的顾洲。
她所见过的顾洲,都是顾洲,却都带着几分伪装隐藏的色彩。
一如她在姜家。
或冷面相对,或低声温婉,又或者带上其它神情的面具。
都是她,却也不全是她。
姜岁穗突然发现,她与顾洲,原也是如此相似。
两个相似的灵魂,因缘巧合,在此相见相识。
她忌讳着身份上的不平等,顾洲何尝不也自卑着曾经的过往。
他之所以那么快的行动,也是害怕,于是,迫切地想将两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她说:“可是,我们才认识多久?”
顾洲想了想,回她:“若是两情相悦,一眼便知余生,若是双双无情,朝夕相处也是空一场。”
姜岁穗唇角有了笑意,顾洲知道她是真的愿意了,一颗紧张的心,终于有了喘息放松的时候。
“可你我身份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顾公子是知道我的情况。”姜岁穗不急不慢,说着心中的担忧。
其实。
她倒也没多少担忧。
她只是习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姜家给她影响,到底还是不浅。
但接下来,顾洲的话,算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顾家,顾家世代为武将,不似文官清闲,向来一夫一妻。
宅内所有事务,一律由当家主母操持。”
简单来说。
在顾家,内宅的事没有男人说话的份。
所说,本朝所有官员都是如此,但文官不似武官,整日还需要应酬,心里的弯弯绕道也多。
男主外,女主内。
放在那些官员府里,真正能做到的只有极少数。
而顾家不同。
顾家的男人只管朝廷战场事务,后院府邸全有女人管理。
其中,也包括男人名下的商铺宅子。
一个人,一生只能全力专注去做一件事,也因此,顾家男人才能在战场取得如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