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风冷笑:“没听老四说吗?她攀上顾家公子。
难怪之前要拒绝秦恒。
再过一段时间,人都要嫁出去了,能不把重要东西先带出去?免得被我们兄弟几个夺了去。”
姜玄明皱眉,道:“顾洲再不学无术,家世根基庞大,岂能看得上她?”
姜清风厌恶姜岁穗,不想听见她名字。
他草草结束话题:“如果不是另有高嫁,她是疯了,拒绝秦家公子?
大哥你就别操心她的事了。
她可防着咱们呢!”
姜玄明没有否认。
姜清风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外人,凑近对姜玄明小声道:“今晚三弟那边可还一切顺利?”
“长歌做事,我放心,你也不用担心,很快就搞好。”姜玄明眉眼终于舒展开来。
一夜过去。
姜岁穗被关押在密室水牢中,牢水冰寒,是姜宁睿用来处置下人的地方。
按理来说,非重大过错,不会轻易关押在此。
可姜岁穗一进来,就发现水牢墙壁上的血迹是新鲜的。
她生活在姜家,知晓姜家近五年内,只有发卖过奴仆。
下人犯错最严重的时候,也不过是打了板子,从没有听说将他们关水牢里过。
只有五年前的某次,姜岁穗意外进来过一次,看见姜宁睿罚过人。
也是那一次,让姜岁穗不敢轻易惹父兄生气,就连与林若晴争宠,也不敢了。
唯恐下一个被关的人就是自己。
如今令姜岁穗不解的是,墙壁上的血迹看起来,像是几日前沾上去的。
这些血,是从何而来?
姜岁穗意识到,姜家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重要大事。
大概姜宁睿以为,她一个姑娘家没见过血腥场面,是分不出血的区别。
他们却忘了。
其实姑娘家,天生比男人更容易区分血的凝固时间。
更别说,姜岁穗在上辈子,有私下偷偷学医术。
看到墙上血的第一眼,姜岁穗的脑海,自动浮现上一个在水牢里的人,是如何被折磨溅血的画面。
姜岁穗从没像现在这样,对姜家产生强烈的不安情绪。
也正是今晚的事,让她更确定自己把钱转移出去是对的。
除了父母在官府登记好,要给女儿的嫁妆,女子真正能拥有的钱财,只能是首饰。
陈素月的假账本,肯定与姜宁睿脱不了干系。
以她个人能力,还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去。
除此之外,就只有现在这个办法。
姜岁穗安静地在水牢里等着。
另一边。
灵珠得了姜岁穗的暗示,花钱在各大酒楼茶摊上,请说书人讲姜家的故事。
一开始,听众只觉得那家父兄实在糊涂,为了养女,如何苛待真正的女儿。
更有妇女们听见,连嫁妆都被惦记时,直接吐了口唾沫。
“无耻,没种的男人!他们怎么不直接上山当土匪抢劫去?”
因为都是女子,明白嫁妆对姑娘家有多重要,听说书人的故事,便一下就代入了自己。
“钱就是命,没了钱,与没了命有何不同?”
“要是我啊,谁敢来抢我的钱,老娘非得一把杀猪刀,把他们脑袋都给砍了!”
知道说书人,说起江家父子为谋钱财,一把大火,险些烧死那名姑娘。
有几个人慢慢回味过不对劲。
“江家?你说的是江河的江,还是生姜的姜?”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姜家大火,虽然被姜宁睿压下来,对外只说是意外走水,但该知道的都听说过。
原因无他,那夜的火实在太大,烧到天亮才平熄。
“当然是江河的江,老朽只是一个说书人,故事情节如有相似,纯属意外,切不可当真。”
“懂的懂的,我们都没有当真。”
“后面还有故事,你们要不要听了?”
“先生快说!”
等事情传到姜宁睿的耳朵里时,说书人的故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连姜岁穗半夜带着丫鬟,存钱进钱庄,也被传得有鼻子有眼,一天功夫,谁在钱庄都有个亲戚。
但若要真去清查是谁说出去,那便是七转九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怎么查都差不到。
街坊邻里,沾亲带故简直不要太多。
姜奕然担忧道:“父亲,现在怎么办?不把她放出来,再晚上一天,外面都要说您为钱杀女了。”
姜宁睿想起私库里的财物,脸色铁青:“随他们去,不过是寻常百姓的流言蜚语,还能把本郡公怎么着不成!”
谁都知道江是姜。
谁都不明说,就私下偷偷说。
若非最近姜家得罪了太子,皇上也看他们不顺眼。
就凭那些话,姜宁睿非得把他们都抓起来打杀了不可!
姜玄明顾忌自己的前程,想得比姜宁睿多,劝道:“父亲,还是将小六放出来吧。”
他多劝了几句,姜宁睿有些松动,最后不耐地让姜玄明将人带出来。
水牢里。
姜岁穗看到姜玄明过来,便知道灵珠做成了。
姜岁穗被泡在冰水里,脸苍白又浮肿,发丝也凌乱,此等狼狈模样看的姜玄明直皱眉。
他忍着嫌弃,沉声道:
“念在兄妹情分上,我放你出来。
你将东西都收回,我再到父亲面前美言几句,此事便算掀过。”
姜岁穗没理会。
姜玄明眉头狠狠一沉:“你别不知好歹!”
姜岁穗反问:“你看我现在是想出去的样子?”
姜玄明心一提,立马意识到,冷声质问:“外面的传闻,都是你那个丫鬟做的?”
“就为了那一点钱,你连郡公府都不顾,全然忘了我们才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吗!”
姜岁穗不想回答。
她也无意与姜玄明争执钱多钱少。
她只知道,正是她手里有钱,所以面对郡公府这样的背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如果她此刻没有足够的银钱,说书人哪敢冒着得罪郡公府的危险去说故事?
靠什么父兄,都是虚的。
只有真金白银在手,实权才会在自己手里。
这一刻,姜岁穗终于明白,为何娘亲要留那么多嫁妆给自己,母亲之爱,为之计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