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晴的胎儿没有保住。
姜岁穗压下心中怪异的情绪,问:“确定没有听错?”
“不可能听错的!”
大掌柜惋惜道:“咱们药堂今日进药材,与好几家医馆药堂来往,不止我们听说了。
他们都知道了。”
“孩子是昨夜没的,听说出了好多血,用尽了药材都没有保下,差点连大人都没留住。”
不可能!
林若晴那一簪子下去,能有多重的力,旁边用来做戏的血,都是伙计妻儿身上的。
姜岁穗知道,这件事一定不是林若晴自己做的。
她又想起昨日姜清风反常的态度。
“假如你的夫人怀孕被人害,你是先抓凶手,还是先送夫人去医馆?”姜岁穗不自觉问出心中的疑惑。
“当然是先送夫人去医馆啊!”
大掌柜想也不想地给出答案。
姜岁穗感到一阵心寒。
“是啊,正常情况都是先送夫人去医馆,谁会拉着一个嫌疑人,说东说西呢。”
林若晴的孩子,就是姜家动的手。
姜清风也知情。
姜岁穗并不为林若晴的遭遇,感到可怜,她与太常寺的那位早有染。
既然做得出,就该想好会有什么后果。
问题是。
姜清风他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就对林若晴动手了。
她与林若晴两看相厌多年,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林若晴吗?
只要没有姜清风他们亲眼抓奸在床。
林若晴是绝对不可能认的。
姜岁穗觉得心寒,甚至感到对姜家感到害怕的是,明明在这之前,他们都是那么的宠爱林若晴。
证据都没有充足。
他们是怎么忍心做到,转头就对林若晴下手的?
尤其是姜清风,他明明那么爱林若晴,居然也能下得了手。
对林若晴都如此。
更别说对她了。
“小姐?”
“小姐!”
大掌柜一连叫了好几声,姜岁穗才从思绪里回过神。
姜岁穗:“没什么,你下去吧。”
“可你脸色看起来不好,是手腕又开始痛了吗?”大掌柜拿着药膏过来。
姜岁穗婉拒:“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姜岁穗都这样说了,大掌柜只好出去,给她一个冷静休息的地方。
姜岁穗确实有些累了。
她在里面的耳房休息了一会儿。
这一睡,姜岁穗又梦到了前世死时的场景,大火席卷全身,她绝望地看着那扇被死死关住的门。
求救,认错,讨饶……
无论她怎么说,哥哥们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哪怕,其中有人听见了她的声音。
没有人回头看她一眼。
姜岁穗在梦里看着自己焦炭的尸体。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是午膳时间,丫鬟得了大掌柜的吩咐来叫她用餐。
姜岁穗被扶起来时,意识仿佛还残留在那场火中,鼻尖是挥之不散的焦炭味,连吃饭的胃口都淡了许多。
她敷衍了两口,让人端下去。
姜岁穗自己没吃,但是给小卷毛鼠喂了不少。
借条欠款的纸还有一张,当时,姜岁穗是塞进袖子里,她也没想到小卷毛鼠一碰到纸,就塞进嘴巴里。
顾洲是真的花了大力气培养它。
它没有吃掉那张纸,反而是将纸藏起来,待没人的时候,又吐出给她。
那是一张欠条,欠了某人几百两银子。
对伙计来说。
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想还清得努力干活好些年。
这还是因为姜岁穗的铺子伙计,每个月的工钱高,要是换成小铺子里的伙计。
没个十几年,是不可能还清的。
姜岁穗有些在意纸上面的名字,那不是伙计的名字,不是他借的钱,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里。
还因此,连累妻儿一家性命?
姜岁穗想得出神。
她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了她答案。
不过,还没有十分的证据,姜岁穗还得等,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姜岁穗的人,终于打听到消息。
他以借款人的身份,在子时后的钱庄附近,以唱歌为暗号,见到了愿意借他钱的人。
他当着姜岁穗的面,唱起了那首歌。
姜岁穗听着耳熟。
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在哪里听过了。
“原来那天是遇到姜长歌的人,难怪……”姜岁穗喃喃道:“难怪一回府就被发现,在那之前,府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天夜里。
正是姜岁穗带着还没离开她的灵珠,将私库的金银古董字画,拿去钱庄里存着。
也是那天夜里。
她们刚回来,就被姜宁睿抓住。
护卫心惊胆战道:“小姐,这钱什么时候还?他们定的利息实在太高了,这分明就是印子钱啊。”
姜岁穗的目光,落向他手中的钱。
什么时候去揭发?
“等几天再还,这笔钱你不用担心,既然是为我办事,没有叫你出钱的道理。”姜岁穗拿了些赏钱,安抚好护卫的心。
她一个人搞不定。
此事若是被揭发,姜宁睿绝对不会放过她。
这几个月的调查,姜岁穗已经弄清姜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从拿娘亲留下的嫁妆,几本假账做得,钱都流向西街。
再由姜长歌,以游历出玩山水为借口,暗中放印子钱。
不止是京城。
京城之外,更是姜长歌的目标。
郡公府的暗门密室,放着的金子、书册都是证据。
伙计家里的欠条,也不是他本人的。
他只是在暗中替姜长歌办事。
密室水牢等等。
那些用来折磨人的地方,关的不是欠钱不还的人,是姜长歌手下没办好事的人。
姜家没那么多地方,去关不还钱的人。
以姜宁睿等人的自负,也不屑去找没什么身份的人麻烦,他们只许愿管好手上的几个人就行。
“如果伙计是姜长歌的手下之一,我铺子里会不会还有他的人?”
姜岁穗心跳加速。
她突然想起姜长歌一开始送自己的宅子,后面被拿来做药堂。
那个时候。
他就一直对自己所做的事,了如指掌。
但他没有过多说什么,甚至一再地示好,对她释放当哥哥的善意。
唯独姜清风,对她直白地警告过。
姜岁穗立即找来大掌柜,吩咐道:“去查查铺子里的人,哪些人去过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