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眼看梁国权发癫赶忙朝着大门紧走了几步。
这爷俩估计要炸。
随即又看向了还在昏迷的小十六。
犹豫一番回过头来,试图将他也一并带走。
瞥了一眼还在争执的二人,趁着无人注视,蹑手蹑脚地抱起小十六。
奈何动作大了些,似是被扯动了伤口,小十六竟然倒吸了口气醒转了过来。
“少将军……”
微弱的声音从小十六的嘴中说出,却将陈霄推向了风口浪尖。
一道锐利的眼神直逼陈霄后背。
冷汗唰的一下从后背流了下来。
陈霄尴尬地笑了笑。
回过头:“你们家事,我们外人就不掺和了。”
话未说完也不管小十六惨嚎朝着大门就狂奔而去。
眼看就这几步距离,耳后一阵风声疾驰。
陈霄大惊,尽全力朝侧身扭转身体。
一股剧痛从右腿传来。
陈霄便像抽筋一样面色痛苦带着小十六趴伏在了地上。
石子掉落。
梁三儿收起手臂:“我不管你们知道多少,也不管你们有何想法,”他目光阴鸷地朝着所有人的身上扫视一圈。
“今日,若找不到皇子,这满屋子有一个算一个,”手中木棒朝着桌面砸去。
“咵嚓!”
木屑横飞。
“全都的死!”
场面一肃。
院中的灌木一阵摇晃。
街道上似乎传来阵阵马蹄之声。
陈霄心中暗骂了一阵。
却也被这老东西的本事吓了一跳。
今日看来不好善了了。
要不要提前暴露后手?
不行,那样便会鱼死网破。
到时候信息传不出去,又白忙活一场。
只能静观其变。
想到此处也不着急,对身旁的小十六的伤势关注起来。
看清后却又倒吸凉气。
哪怕是他这个现代人来看,这两条腿肯定也是没救了。
膝盖骨粉碎性骨折,甚至一些骨裂碎片还在血肉之中。
按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能不能保命还是两说。
更不用说康复了。
心中又是一叹。
只是个普通少年,却被无端端地牵连在这场吃人的游戏当中。
这梁三儿这么大岁数却对孩子下手。
又能够隐忍十几年。
看来对于皇子,或者说是对皇位的执念之深,不能以常理度之。
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梁三儿此时暴跳如雷,下手也没了轻重。
梁国权不悲不喜,高肿着面颊依然不言不语,就那样站直了让梁三儿掌掴。
“快说!皇子在哪?”
梁三儿似乎打得急了,手中的木棒也蠢蠢欲动。
“死了。”
梁国权依然不冷不热,冷眼俯视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小老头。
内心一股畅快油然而生。
火辣辣的面颊不止感觉不到痛苦,反而有一丝舒爽。
太妙了。
终于可以让你感受到这种痛苦了。
夫人,你们看到了吗?
这个老家伙快要被我搞疯了!
女儿,不知在那边你还能不能长大啊。
爹爹马上过去陪你们。
围城前的最后一天,梁国权接到了确认的消息。
一个让他崩溃的消息。
当年梁仲酒为了让他的身份没有破绽。
竟然安排了一出水中沉船的戏码。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
梁仲酒叛国,事发后其子梁国权举家逃亡,携所有家眷坐船时葬身鱼腹。
刚得到消息他自是不信,但随着往年的记忆一点一滴涌上心头。
他不得不信。
这个老狗,怎会是他的父亲?
怎会为人父母?
什么大业千秋,什么家族门楣,不过都是借口。
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梁三儿眼看梁国权那一脸挑衅,心中杀意大盛。
却也奈何不得。
在弄清楚皇子的情况之前,不能杀。
眉头紧皱瞥向了倒伏在地的云上飞。
嘴角挂着冷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梁国权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狂变。
张开双臂惶急地挡在云上飞身前颤声道:“你真要毁了我吗?”
话音未落却是肩后一沉。
“嘎巴”。
云上飞托着下巴使劲一扭,面容竟是一片寒霜。
“爹,我拖住他,你快走。”
“你……”
梁国权话音未落,身后的云上飞突然暴起。
森森冷意窜得袍袖翻涌滚动。
点点寒芒惊得老鸦堂前振翅。
一柄古剑抵胯撩起,锋芒竟是无可匹敌。
梁三儿古井不波的双眼也是一颤。
手中木棒化作了锋锐裹胁着白须迎了上去。
“咵嚓”
云上飞口吐鲜血,蓄势已久的剑锋竟是不敌小小木棒。
心中一片悲凉,眉眼更是死气一片。
抬头想看看义父是否已经走远。
一双温润的双手却捧起了他的面颊。
心头却是猛然一紧。
“儿啊,下辈子再续父子情缘了……”
梁国权并没有走。
他此刻双目含泪,竟是悲哭了起来。
“梁仲酒,看到了吗?这是我的儿子。”
“我们虽无血缘,却也是铁板一块,
你经营了一辈子,算计了所有人,就连我这个亲生骨肉也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
说来也是讽刺,你都不是皇帝,偏偏行事要像个皇帝。
称孤道寡你没有那个本事,鳏寡孤独你倒是像模像样。
不是孩儿不想帮你,实在是你不值得帮,不值得我帮,不值得百姓帮,不值得天道帮。
你的结局儿子给你写好了……
你想听吗?”
耳中话语一一而过。
梁三儿不由地怔在当场。
字字诛心。
似是想起当年偷的薄饼,正在暗自庆幸却被老大捉了去。
老大的话语如在眼前。
“你呀,偷惯了,改不掉的,我今日让你当个兄弟,不是喜欢贼人,而是喜欢你为的父母而偷。”
一阵萧索。
似是又想起那间破瓦草房。
举头便是明月。
心中一阵火热涌上心头。
“你懂什么?你今日能站在此处,还不是我打拼天下为你博来的!”
“若没我这半辈子的操持,你读什么书?你喝什么茶?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未可知。”
梁国权嗤笑:“别标榜自己了,知者自清,”
“我若没读过书,便也不会如此痛苦,”
“梁仲酒,你儿子就给你一个评价,你真不是个东西。”
言道此处,似是将心中怒火发了个大半。
梁国权哈哈大笑:“你到底想不想知道皇子在哪里?”
梁三儿点点头。
“我最后叫你一声父亲,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的妻女何在?”
梁三儿斩钉截铁:“等我父子君临,我便将她们接来与你团聚。”
梁国权低头垂目,胸口的火炉似是熄灭了。
一股死气从他的口中缓缓张开。
“你看,少将军的怀中少年眉眼是否与先皇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