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秘書

第三卷 官路_第175章 紀念碑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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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終於入土為安,喪事塵埃落定。

衡嶽市有個規矩,先人入土後,後人要在傍晚給墓地送三天的火把。火把用稻草紮成一長條,點上後不出明火,幽幽暗暗的火星從頭至尾燃遍,第二日,地上就隻剩一條灰燼,輪廓不變。倘若火把未燃盡,即表示先人還有未了的心願,抑或尚對某件事不滿意。據說,火把是給先人在黃泉路上照明用的,也有說是給先人照回家的路用的。不管有何作用,畢竟是幾千年留下來的規矩,我也不能例外,須在三天裏太陽下山薄暮時分去給我爹送火把。

朱仕珍提著一瓶暈頭大曲,看到我低頭出來,攔住我,硬要拉我進屋喝酒。

喪事剛過,哪有心思喝酒?我堅決拒絕!又不好直接讓他難過,隻好安慰他說:“朱老哥,凡事想開些。幹了這麽多年的革命了,還怕一點挫折?”

朱仕珍笑而不語,雙手卻絲毫也不肯放鬆。

我說:“古時候有規矩,家裏父母去世,要守製丁憂。雖然現在是新社會,古訓還是要遵守。不為別的,就為自己心裏得到一種慰藉,你說是不?”

朱仕珍開口道:“是老哥我的事,心裏想不開,想找你聊聊。”

“聊聊好。”我說:“我也想聊聊,酒就不喝了。等出了四九,我再陪老哥好好喝一次。”

朱仕珍也就不勉強我,打開門,拉著我在一張木沙發上坐下,自己從抽屜裏找出一包花生米,一個杯子,倒滿酒,撚了一粒花生扔進嘴裏,鼓著腮幫子嚼了嚼,再把滿杯的酒倒進喉嚨,細細品咂著酒味,舒服地吐出一口長氣。

我環顧他的辦公室,簡陋簡單,牆壁上因為漏水而留下幾道泥水的印跡,看不出新鮮,反而有股死亡的氣息在屋子裏流轉。

“坐不住了?”朱仕珍連喝了三杯後問我。

我搖頭說:“沒事,你喝,我覺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