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南,秋天已過,所能吃到的鬆茸,無非是冰鮮刺身,或者幹品燉雞,自然沒有滄桑之感。但鬆茸獨特的香氣仍然讓人迷醉。不明白為什麽雲南人會叫它“臭雞縱”。說到底,食物的好惡也許本來就沒什麽道理可言吧。
易門是玉溪州的一個縣,地處滇中,氣候溫和,夏無酷暑,冬無嚴寒,雨量充足,空氣和濕度天然利於野生菌的成長。這兩年他們自稱“野生菌之鄉”,搶了原來的“野生菌王國”——楚雄南華的不少風頭。
陳實在本地結實了鬆露獵人—飛雲春,所以陳實也就不用牽著一頭豬到處跑了。
飛雲春立在路邊等我們,濃眉大眼,額頭很寬,35歲上下,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老上10歲。他穿一件髒兮兮的衣服,笑起來有點羞澀,但眼中有精明之氣。
一把鏽跡斑斑的鋤頭,一個髒兮兮的麻袋,這就是飛雲春全部的工具。陳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沒有豬?也沒有狗嗎?法國人將尋鬆露的過程演繹成了一場神秘的行為藝術。普羅旺斯冬日的清晨,光禿禿的橡樹林,青苔爬滿殘垣斷壁,白胡子農人牽著一隻母豬,或者經過訓練的鬆露狗,在寒冷的空氣裏細細尋覓,香味達到巔峰的黑鬆露才會被挖出來。
“咳……”飛雲春說,“哪有那麽複雜。看看山形,摸摸土就知道了”。
他扛起鋤頭悶頭就走,眼睛一路緊緊盯著地麵,不再與我說話。與他同行的還有七八個人,有男有女,都是同村的人,其中兩個是他的姐夫和弟弟。這麽多人一起走,是因為他們要去采的山頭是屬於另一個村莊的,經常引發糾紛,人多,萬一起了衝突也有幫手。
一路行來,還能看到鋤頭在地上留下的坑坑窪窪的痕跡。過去3個月,飛雲春與村民已經將這個山頭翻了好幾遍。今天他們隻是來碰碰運氣,找找有沒有落網之魚。12月本該是采鬆露的旺季,這裏卻已經找不到多少鬆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