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摩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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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一月十四号,小年。我在我租的房子里请老钱兄弟两人还有陈思等人一起过来吃火锅。

下午出去买了菜,买了酒,一直到晚上七点,什么吃的都弄好了,还没见到陈思的人影儿,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正当我们几个纳闷陈大仙在干什么的时候,终于听见有人敲门了,钱子乐跑过去开门,门一开,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编织袋,接着听到了陈思的声音:“你们接一下子吗,想累死老娘啊?”

钱子乐赶紧把袋子给她接过来放在地上,只听正在换鞋的陈思问道:“我买的花生,够喝酒吃了吧?”

我很无语,惊楞的看着一麻袋花生正在发呆,老钱接过了她的话茬,说:“你疯了吧?”

陈思问:“怎么了?”她一副真诚的面孔,把我们问的集体陷入了无语状态。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跟老钱对望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心说,这陈大仙办事儿还真不是一般的惊人,就连买个花生都能买到我们无语,真他妈不是一般人啊,除了佩服外加摇头苦笑以外,我们还能对她说些什么呢?

吃饭喝酒时的气氛很好,我们边喝酒边不停的聊着永济时的日子。我们明明很年轻,为什么话题一直是在回忆呢?难道我们真的开始老了?

饭后,钱子乐在客厅抱着死狗看电视,我们几个则是在另一个空着的卧室**边喝啤酒边打扑克,中途,原本好好的气氛又叫陈思无情的破坏了——玩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特抱歉的对我说:“宸子,不好意思哈,那次我是真没想到你不知道范文悦的事情,结果胡说了半天,破坏了你们的感情,我真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陈思突然的道歉,真是让人意外的不爽。我把放下旁边的软双喜大拆开,自己拿出一根然后扔给陈思老钱各一根,说:“陈大仙,你什么时候变的磨磨唧唧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看着办的,就算那天你没说,我还是会知道的,不是么?所以你不用觉的是你破坏了我们的感情,这几天我也想通了,其实男女之间也就那么点事儿,真的,跟谁好不是好。”

老钱听我说的认真,丫哈哈大笑的给了我肩膀一拳说:“这就对了,你说你一个爷们儿,成天为个女人没精打采,多他妈没出息。再说,咱们学校还有那么多小姑娘呢,如果你小子真想谈恋爱的话,从新找一个不就完了?你自己都说了,跟谁谈补是谈,对吧?”

我用酒瓶碰了一下他俩的瓶子,然后一口气喝进去半瓶,定了定神儿说:“咱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成么?本来好好的气氛怎么突然就变成严肃的开导会了?你们他妈的行不行?老子刚刚忘记了跟范文悦的这点儿破事,你们他妈的非要逼着帮我想起来,这不是成心给我添堵么?”

老钱继续大笑,用眼角瞟了我一眼,跟陈思说:“你看,这二球面儿上装的挺好,其实心里那点小伤感还依旧伤着呢,哈哈。行了,咱们不说这事儿了,要不老何晚上又玩崩溃啊。”

我僵硬的笑了笑,用不太真实的声音说了一声:“滚。”以此结束了这个让我感到不愉快的话题。

刚开始玩牌时的和睦气氛完全没了,扑克也不想打了,我安静的抽着烟、喝着酒,假装听他们聊着一些我也熟习的事情,昏昏沉沉的独自发呆。不一会儿听到了钱子乐的叫声,他在客厅叫我:“宸哥,死狗硬了。”

一瞬间,我没明白过来是这么回事儿,问他:“什么?”

他再次确认道:“你家的狗死了。”

我慌忙出去,看到惊楞的钱子豪依然抱着我已经死去的死狗手足无措的坐着。我急剧的喘着粗气问他:“怎么回事儿?”

慌了神儿的钱子豪说:“我好好的抱着它动都没动过,刚刚换台的时候,我摸了摸它,发现它已经死了。”

这个回答让我有点接受不了,虽然我知道死狗的身体一直不好,询问过别人,他们告诉我说小狗在换肠子,我还以为是正常现象,所以一直没当回事。但是,如果正常的话,它怎么就死了呢?

陈思等人也一起出来了,看我的样子有点不太对劲儿,他们劝我,让我别急什么的。但是我能不急么?已经有点失控的我,用更加失控的声音大吼一声:“都他妈给我滚!”然后晃进了我的小屋,摔上了门。?217。?

死狗死后的第二天早上,我居然奇迹般的起了个大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是点上小烟,然后瞪着迷离的醉眼,看着卧室微微发黄的屋顶思考——当然,也可以说是发呆。我糟头糟脑的想着死狗为什么就死了这个叫我糟心的问题,把早上还需要考试的事情忘的干干净净,等下午我想起来应该去考这门必挂的邓论以后,已经晚的无法做出任何补救了。

我暗自祈祷,来年重修的时候不要碰到今年的代课老师才好,就拿目前她对我的印象来说,碰到她,肯定还是必挂的结局。

下午五点,我打电话问钱子豪死狗哪儿去了,他说昨天晚上已经帮我把死狗放下一个牛奶箱子里埋在学校的花园里了。我说谢谢,然后又问他上午考邓论的事情,因为老钱也是必挂级逃课精英,我有理由相信,他去不去考试都是重修的结局,但是,事情貌似跟我想的有点出入。老钱得意的告诉我,监考很松,所有答案他基本都抄上了,卷面最少能打八十分,就算老师不给他过,他也还有另外的加分,只要邓论的代课老师不给他打出让人绝望的终极分数——零分,他就有信心不用重修,然后他又问我干什么去了,不来考试。我胡说道,我早上有点便秘,整个人状态过于不佳,所以没起来,然后说,预祝你考试可能会过关,他说谢谢,说完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躺回**,继续思考生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努力的想,翻过来调过去的想,最后还是在啤酒的帮助下,得出一个让我纠结的答案——生命他妈的不是东西,它只是一个马不停蹄的过程而已,而且这个过程很公平、也很单一。这估计是我知道的世界上最公平的一件事儿了,不管是谁,也不管好坏,生命都只有一次,期限大概是七十年。

闹心呐!太他妈闹心了,我就是想知道生命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死亡这儿了?我他妈才多大啊,想这个是不是早了点呢?真烦我自己。这不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何必呢?

我一边念叨着何必呢,一边做加减乘除——照着七十岁为目标活着的话,就剩五十年了,也就一万八千多天。我想,要是再去找别的女人恋爱的话,又得浪费多少时间呢?如果再找个像范文悦一样的,好好的谈了几年之后,人家姑娘又开始心有不甘,又想换人了怎么办呢?这样的话,我再找别的姑娘,不是纯粹瞎耽误工夫么?于是,我决定,算了,让范文悦折腾吧,年轻点的姑娘,尤其是年轻又有点姿色的姑娘们都在折腾,也不差她一个。

我估计,姑娘们也都知道自己一老就全完蛋了,所以,她们趁着年轻又有点姿色的时候闹腾、闹腾也是一种对现实的反抗,说实话,姑娘们的这种行为我以前不能理解,觉的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的姑娘都是公共汽车,等我一次次的看到生命的脆弱以后,突然就能理解了。谁不想让自己的青春**、**呢?多多少少总得给自己的无知岁月留下点污点以供老了以后怀念是吧?好吧,我全部理解。范文悦,我再次决定跟你耗上了,拖时间呗,我还就不信我耗不过你了。

我知道,我又给自己找到了继续犯贱的理由,还堂而皇之的给这个很贱的理由取了个恰如其分的名字——珍惜!?218。?

刚想通没几天,还没顾的上找范文悦犯个贱呢,我们就放假了。

由于处于非典时期,而且在学校也没及时订到回家的火车票,终于顺利的体会了一次什么叫惨痛。

我跟范文悦还有钱子豪兄弟四人,组成了突击回家四人组,于大年二十九早上从学校出发,先是去到人山人海的广州东站,连站都不用进,光是在外围看看现场的情况就知道了,想从这里坐上火车回家,这种只能用奇迹来形容的事情,根本就不用想了。

无奈,我们四个重新商量了两分钟,然后打了车,往飞机场奔去,经过出租车半个多小时的飞奔,到了同样人山人海的机场,由钱子乐这种身材精瘦的小伙子玩命般的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一问才知道,直接飞山西的飞机,在初四以前不管大小航班,通通没票,目前唯一有票的航班是去西安的,如果我们想在年前回到家中的话,只能选择搭乘这班飞机,先去西安,然后再倒大巴回太原——真是个要命的选择。

我们把身上带着的所有人民币,基本上都用来买了机票。

下午五点左右,顺利的飞到了咸阳机场,接着坐机场大巴去到了西安,本想直接坐火车回家的,但谁知道这里车站的情况一点都不比广州东站的情况好,甚至更坏,因为这里需要对每一个乘客进行温度检测,所以在时间上只可能更加的慢,这个实际情况告诉我们,想今天回去,绝对是没有可能了。

车站的宾馆服务态度超级好,这是出人意料的地方。这时,我们身上的钱已经不够开两间标间房了,老钱说他的卡上到是有钱,只是怕取不到钱而已。他用的是邮政的储蓄卡,在广州,邮政还行,但是到了北方城市,邮政就真不行了。

宾馆的接送人员开车带着我们跑遍了西安周边所有的邮政储蓄,惨到没有一个地方能取的出钱来。就在我们觉的可能要露宿街头的时候,宾馆的接待人员问我们还有多少钱,我们几个翻了翻口袋,掏出了只够开一个半标间的钱以后,真的绝望了。

正当我们绝望的正起劲的时候,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面对没钱的我们,招待员大姐依旧笑盈盈的帮我们开了一间标准间,她说,你们几个人一起将就一晚上吧,怎么也不能叫你们学生露宿街头是吧?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把我们感动的一塌糊涂,心说,西安这地方的人,真他妈不错。

两张单人床分别让钱子乐跟范文悦占领了,我跟老钱很大方的睡在地上,直到第二天早上7点。

起床后,我们去到车站边上的加州牛肉面馆,先一人来了碗面,吃完以后仍然感觉意犹未尽,但是身上的钱只够范文悦一个人回家的车票了,从西安到永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多而且发车的频率也快,所以我们决定让她先走。

之后,我们三个身无分文的穷鬼,想了个办法,看能不能先不买票,上个回太原的汽车,等到了太原以后,让接来的人在给票钱,这种在广州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在西安又顺利发生了,我们碰到了一个心肠巨好的司机,顺利的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按正常情况来说,从西安到太原只需要八个小时的车程,撑死用九个小时也绝对回去了。谁想刚刚上路还没两个小时,接到消息说前方高速封闭了,原因是山西正在下大雪,所以这个好心的大傻冒司机只能下了高速,改从二级公路往回奔驰。

司机是好心人,这点我们绝对承认,但是不能因为他是个好人,就否定了他是傻逼这一事实——号称是干这行已经有八九年时间的人,居然在二级公路上跑的迷路了,更加可气的是,他跑到了一个荒无人烟之地,想找个路人甲问个路都没有可能。

这个好心的混账司机,晕头转向的跑了一个小时,终于见到了人类,我们全体乘客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大声欢呼,随车服务员下去问了路,然后司机再次过去问了路,最终确定,我们进行了一个小时由东向西的运动,而回太原,应该是从南到北奔驰才对。

司机同志带着一脸的歉意和羞愧跟我们全体乘客头口道了个歉,然后开足马力,小心翼翼的向正确的目标挺进。

在正确的路线上,到了正确的地点,而找个正确的地点临汾,正在下着鹅毛般的大雪,让我们这帮可怜的乘客们突然置身于风雪载途的境况中。

这个让我们欲哭无泪的情况让司机的车速从四十迈瞬间降到了十迈,我是说,我们开始像蜗牛一样低速前进。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按正常情况来说,我们应该已经到达太原汽车站才对,可惜,我们现在离目的地还有小三百公里的路程,照目前的车速以及我们肚子中咕咕的惨叫声来看,让自己忘掉自己的存在和时间的存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好吧,我们已经决定集体装死了。

全车人基本都饿颓掉以后,终于到站了,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多,来接我的老爸帮我们付了车票钱,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在回家的路上,我被迫迎来了2004年大年初一的炮竹声,我对着车窗外闪烁的烟花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坐长途大巴了,就算请老子坐,老子也不坐了,这哪儿是坐车啊?这简直就是他妈的玩命么。?219。?

很明显,04年的开头对于我来说,是个很操蛋的开头。人们不是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么?我这个春天算是废了,从开春以来一直就没消停过,总是能非常幸运的碰到叫我无比闹心的事情,运气很背,背到一塌糊涂。

本年度唯一值得一提的事情是,三月回到学校以后,在开学的前几天,我收到了上半学期的期末成绩表,当时,我是抱着绝望的心态来看的,没想到惊喜居然出现在这种不切实际的时候。

我把成绩单铺平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气,然后放眼望去,惊了。所有的成绩居然全部超过了60分,我反复观察,确信自己全过了以后,开始研究最最夸张的邓论分数——83分。

自打上个学期跟这门课程的代课老师争锋相对以后,我就再也没去上过这门课,就算在校园偶遇到我们的邓论老师,这家伙的面部表情也是一副‘你必死’的神情,她想用这种抽象的表情狠狠的刺激着我早已麻痹的神经,刺激久了,我也顺其自然的对这门课程绝望了,绝望到连期末考试都没去,但是,为什么连空白到没有名字的试卷也会考过呢?而且还是我们班为数不高的几个八十分之一,难道,她不知道我有加分,所以专门给了我一个59分的终极憋屈分数来让我绝望?哈哈,真是意想不到的幸运,没去考试的一门,成绩居然最高,知道内情的老钱看到我成绩单以后大声笑骂:“他妈的,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220。?

四月初,张猪带着屁股的女朋友刘娜来了,据说是联系好了去体院,准备过来上学。如果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单独前来,我都不会觉的奇怪,奇怪的是,这俩人以前号称对对方完全没有感觉的人,怎么组成了一对儿,一起来了?

我抽出上午的睡觉时间,专门去广州东站接了我的铁哥们张猪跟他以前的混双搭档——现在的女朋友刘娜,一道去了体院,放下行李,简单的安排完毕以后,跟我回了我那儿,并且决定住一天叙叙旧,隔天再回体院,正式办理上学所需的各种手续。

中午,我单独请他俩在东北人吃饭,看什么都新鲜的张猪刺激我,说:“你们这里也他妈算是广州吖?怎么感觉跟进了村里似的。”

我端起面前的冰镇啤酒,碰了一下他的杯子,说:“我们这里就是村里,再烂也是广州的一角,总比永济风光强很多不是?”然后用下巴颏指了指正在埋头吃菜的刘娜,继续说:“你们这个组合很神奇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哥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张猪不屑道:“你他妈跟我们联系越来越少,你知道什么?”

刘娜抬头符合道:“就是,你都快不认识我们了。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我一愣,说道:“哈哈,这刚哪到哪儿啊就夫唱妇随上了?什么时候练出来的默契,真叫俺羡慕。”

张猪笑着说:“你丫是想说奸夫**妇,对吧?”

我给他一个你明白就好的眼神:“哈哈,哥们这点心思都叫你给看明白了?那你就说说你们这对儿奸夫**妇是怎么混到一起的?还有,洪屁股呢?”

刘娜严重不满意我的用词外加我刻意提到的屁股,我刚刚说完,她用筷子隔着桌子做出要捅我的样子,威胁道:“宸子,你小子不想混了吧?当着老娘的面儿就敢给我火上浇油,是不是最近皮痒的厉害,欠挠了?”

我摆手说:“不敢不敢。”然后,死性不改继续问张猪:“屁股呢?”

刘娜作势要给我几爪子,张猪拉住她,跟我解释说:“屁股跟韩静香好了,两个人火热了有段时间了,然后我准备过来上学,刘娜也说想上学,结果我们就好了,呵呵。”

我一脸惊楞状,贱笑道:“你们他妈的够乱的啊?换完以后,还要天天在一起训练,你丫就不觉得尴尬么?”

刘娜已经完全没脾气了,张猪说:“我尴尬个球,那时候已经是准备要走的人了,爱谁谁呗。”

我点头同意,看着张猪认真的说:“你这种无耻的作风,我喜欢,哈哈…”说完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拍拍张猪肩膀说:“热烈张大不要脸跟刘小不要脸一起加入学院派哈,咱们兄弟终于又混到一块儿了,预祝咱们越混越好,来来来,废话不说了,干吧!”

陆教练曾经的队员,现在已经成群结队的来了广州。

张猪说他俩是偷跑出来的,走的时候甚至没有跟老陆打声招呼就突然消失了,事情做的很不地道,所以今年四月底的全国锦标赛他俩算是没办法参加了,如果在比赛上碰到陆教练的话,他相信老陆会因为合同违约的事情把他俩一起告上法庭的。

张猪说,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只能对不起陆教练了。他说他在永济的四年时间里,一直在走下坡路,越练越觉的没有前途,越待越觉的自己快要玩完了,他告上我他也要上学,他要逃离那个叫他越来越没信心的地方,所以他来了,带着他在永济唯一的精神支柱刘娜,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