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我仔細琢磨過。
崔叔聞喜歡逛青樓,從我那天去找他時所見的光景看,未必是他真的有多喜歡那裏的女子。就算他真的喜歡,他總不能逛一輩子。他總歸是不討厭我的,我耐著性子等他幾年,也許還有指望。
我本來對這王府也沒啥感覺,自從知道了它原來是崔叔聞家的舊宅,就翻出我父皇給的壓箱銀子,開始大興土木。
崔灝被賜死也就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周圍的街坊老人有些原來就是在崔府當差的,我叫人一個一個抓來——咳咳,人家要和過去的崔府劃清界限——在他們跟前擺上銀子,命他們說出當年崔府內的樣子。
看著工匠們沒日沒夜地翻新重修,我越發覺得自己這一方惡霸做穩了。
整整半個月,翰林院裏麵忙懷瑾的文集,我自己家裏忙重建,一根蠟燭兩頭燒,忙得我四腳朝天。偏偏崔叔聞居然還一副什麽都看不到的拽樣,每天翹著下巴來來去去,就好像他才是這裏的正牌主人。
在拜訪過一個皇叔之後,我就心理平衡了。
我那皇叔府裏,下巴翹得最高的是他的王妃,我皇嬸。
玄石自從那次從溜走之後就沒再出現過。
我隻在第二天問蘇青溪:“你的書童石玄倒是機靈得很呢!昨晚我們抄完了書,我便叫侍衛送他回相府了,怎麽今天不見他人了?”
蘇青溪恭恭敬敬地答話:“他老家有信說他父親病了,我打發他回去侍奉老父。”
我說:“蘇大人菩薩心腸,實乃我等表率。”
大家都坐得住,所以仍舊天下太平。
懷瑾臨死默寫的那首《青溪》,畢竟不是他自己的詩,我終究沒有把它一起抄上去。沒有它,他詩裏寫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到了第二十五天上,書稿交給內廷刻印去了,蘇青溪突然提議,我們不妨到懷瑾生前最喜歡去的一座山上祭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