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穿秋水,青春无悔

第9章 蟑螂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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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仿佛没有了阳光的味道,头痛病开始时常的发作,若是说车祸什么后遗症都没留下,那肯定有点牵强。

就像现在,书念不进去,每天却止不住的头痛,眼睛痛,偶尔眼睛都会生涩的留下眼泪,却不是因为想哭。成绩本身就不好了,在张老师的调教下竟是变得更不好。

学校上课,我的位置是在第一排正中间,而在我的前面旁边还有一个特殊位置,留给了一个叫雷顷的小男生。

雷倾长的很是可爱,和文台倒是一个模样的,但性子却不同。雷倾的性格不像女孩儿,倒是一天的嬉皮笑脸。

雷倾喜欢讲话,刚搬到我前面不久,便开始屡次转过头来和我讲话。

两人一讲话,也不知道讲了些什么无聊笑话,反正就会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语文老师每次在上面上课都瞪着我们,可都没说什么。

数学课上肯定规矩,张老巫婆的课,谁敢造次啊。

虽然我已经恨她恨的不行,却一直没有反抗的勇气。

雷倾虽然每天看起来不学习,但成绩却相当好。基础好的人,还用得着学什么呢?哪像我,要基础基础没有。

一个下午,雷倾又转过头来和我讲话,张老师和语文老师正在上面谈论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就硬是要现在说。

然后张老师看到了一脸嬉笑的我们,立马垮了脸对着我吼道:“夏青离,雷倾,站起来!”

语文老师看到我们两个“落网”,说不出有多高兴,在旁边添油加醋道:“他们两个最喜欢讲话了,一天天上课都讲,也不知道是在讲什么?”

经语文老师这么一说,张老师就更是火大了。

拿了教鞭,就让我把手伸出来。

班上的人赫然的就看向我们,不敢多说什么,的确是我的错。

我的眼睛漠然的看着张老师的一脸凶狠,教鞭一鞭一鞭的向下挥着,打在我的手上。她的眼睛里面露着狰狞,一直打一直打,仿佛怎么打都不能解她心中之气。

刺骨的痛像是刀子在心上一刀一刀的刺,也不知道这样的疼痛一直延续了多久,张老师才缓缓停下来,瞪着我骂道:“成绩不好,还一天天讲话,下次让我再看到你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的确,我现在,是一个差生。

挨打没所谓,一下两下打不死我。可偏偏是那恼人的自尊一次一次击打着我的心,让我痛不欲生。所有人都看着我挨打,也都看着张老师没有打和我同样有错,甚至错比我多的雷倾。

手心开始发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全班一片安静,张老师走后,雷倾怯怯的转过头来问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告诉他:“我没事!”

雷倾看了我很久,他看着我的眼睛,看出了我的痛。

痛不在手,在心。

下午放学,心情仍是郁闷,收拾了东西谁都不等,便开始往家走。武迪凌追上来询问我的手怎么样了,心中顿生一片温暖。

高扬,林乐和文台也追了上来,在我旁边打闹着。边打闹边随口的说着:“在张老巫婆眼皮子底下还敢讲话,真是活腻了,下次自己学聪明一点嘛!”

我“忽”的抬头大笑着回道:“其实一点都不疼!”

“骗谁嘛,你就是喜欢逞强!”武迪凌说完这句话,便拉了我的手请我去吃路边的小吃。

那个时候的小学外面,有很多又廉价又好吃的东西,那里的东西很神奇,山珍海味吃腻了的人,都会想念那里的吃的。

吃完东西,一切在我的心里就烟消云散了。

张老巫婆,我不想跟你计较。

晚上补习的时候,我的心思总是不在课堂上。自从来了这里念书,我的心思似乎都没在课堂上。

我每天想的最多的便是成绩这么不好,定时考不上想念的高中。

父母寄予了这么大期望,又花了这么多钱,我却终究要让他们失望。

12岁小孩子的脑袋里,竟乱七八糟开始装进去这么多烦恼,怪不得我的头会每天剧烈的痛。偶尔痛的都会使劲的去撞墙,那样仿佛就能用外面的痛,抑制住脑袋里面撕扯着的痛。

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在空白的本子上移动。

小学的时候,手里拿着笔就会不由自主的在纸上画一个小人,一个公主,幻想自己便是这俏丽的纸上人。

正当我画的出神,想的

入神的时候。

一双魔爪般的手忽然从天而降,极其野蛮的把我的本子使劲儿往外面一扯,然后狠狠的砸在了门外。我被这突如其来手吓得一愣,惊恐的抬起头,竟又是那张我无比仇恨的脸。

“你在干什么?你竟然还敢在这里画人,在学校没把你打痛是不是?好,我让你画!”

张老师边歇斯底里的怒吼走,边冲到屋外拿了拖把。

学校的戏码再次重演,所有的人看着我,看着似坚强似麻木着伸着手的我。

数不清楚打了多少下,也懒得数。只听到碎裂的一声,张老师才停了下来。

拖把坏了,竹子做的把,因为打我而碎成了一片一片。

张老师的残忍足以让所震惊,但没有人敢说任何话,包括我自己。

把拖把扔一边,张老师还不解气,让我跪在地板上听课。

我就这么痴痴傻傻直直的跪着,地板硬的慌,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就快吞噬我。我低着头,不愿意再看张老师的脸,我怕我眼神里面抑制不住的冰冷凶狠让她看到,便会加重我的处罚。

我的世界里面没有了声音,小小的我,竟是一个人不知沉浸在了哪儿。

张老师讲课讲完,出去洗手。高扬,林乐和文台在前面喊我:“张老巫婆滚了,你先站起来一会儿嘛!”

人没有动,但莫名其妙的就感动。

这三个人,打是打,闹是闹,可每次在这样的时候,总能给我恰到好处的温暖。

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倒霉透顶,都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我。可我,从来不需要同情。

膝盖处的痛撕心裂肺,两个小时已经过去。额头上的汗因为疼痛的原因竟开始往下面滴,如果那个时候有镜子,我一定可以看到自己脸色嘴唇发白的流汗。

汗水滴在了眼睫毛上,挂在上面便没再往下面滴。

我的手撑着小桌子,半点都不敢动,一动就怕自己的膝盖承受不住。

自习的时候,张老师也没发慈悲让我起来。他们一个个看着我,看着我眼睫毛上面的汗水便问我:“青离,你哭了?”

我有一种想大笑的冲动,这不是傻子问的问题是什么?

谁见过眼泪往眼睫毛上面流的?

我没有抬头,硬是狠狠的低吼出一句:“我才没哭!”

待到所有人走完,只剩下我们四个的时候,张老师终于慈悲心泛滥让我起来了。此刻,三个小时已经过去,膝盖早已麻木,刚起来竟一下子又重新跌回在了地上。

林乐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趁着张老师没在,便又在旁边死不正经。

他对我说:“青离,我告诉你一件事哦,今天我有听到他们很多人在传,我们班有人喜欢你!”

我抬起头怒视着他,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喜欢,喜欢,屁大点的孩子懂什么是喜欢?

“哎,我本来还想跟你说是谁的,看你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林乐耸耸肩,什么都不说了。

哎,要说,能不能挑一个正常的时候嘛,现在说我哪有心情去听。

晚上洗漱完,提起裤子一看,膝盖处红肿一片。

第二天,雷倾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他不笑了,一脸严肃的问我:“听说昨天你又被张老巫婆打了?”

我点点头,一脸无所谓的说:“才不怕呢!”

雷倾摇摇头,无奈叹道:“你怎么这么喜欢逞强?”

下午的时候,有一场数学测试,雷倾告诉我:“你下午的时候学聪明一点,我把卷子做好摆着,你自己抄,免得考差了又被揍!”

我笑着点头,只是测试的时候,我眼睛就跟瞎了一样,看了几个选择判断,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数学,早已经烂的无以复加了。脑子里面根本没有数学这个概念,六年级的时候直角三角形,等腰三角形是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

三角形就三角形嘛,分那么多做什么呢?

测试完数学,测试语文,这倒是我的强项,全班第一个做完,做完了无所事事,似乎在语文上,终于找回了一些自信。

我偏科偏的极其严重,经常数学考倒数第一名,语文考第一名。

可偏偏张老师教数学,我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差到极致的学生,怪不得整天看我不顺眼。

当然,她也看林乐不顺

眼。林乐比我更糟,数学一点没比我好,语文也是一塌糊涂。倒是高扬和文台,成绩一直都很好很稳定。

但张老师却更加偏爱文台,因为文台不仅成绩好,还十分听话。

而高扬虽是成绩好,却总是和了我和林乐一起瞎闹。

就因为此,林乐和高扬十分的不喜欢文台。文台扭扭捏捏,在他们看来也不够义气,总是不和我们相同步调。

一次周日的语文补习,我们像是被放出笼子里憋坏了的小鸟,补习完了肯定不会立马回去。于是,高扬和林乐便带了我闲逛,而文台害怕挨骂,便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了。

待我们逛完开心了准备回家,一回去,却又是一顿臭骂加体罚。

罚跪半个小时算是轻的,我们三个人跪在地板上,高扬和林乐恨恨的瞪着坐在不远处看电视的文台,认定了肯定是他告的密,恨不得过去掐死他。

我倒好,出去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挨罚的准备,就当是玩的代价。

文台一脸无辜,却还是没有逃过林乐和高扬的报复。

那天晚上,张老师和爷爷出去买东西,就剩了我们几个在家。

林乐又在旁边对着文台骂骂咧咧,文台胆小的很,一句都不敢回。我在旁边冷眼旁观着,也不说话。

骂到后来,文台实在忍不住,冲到厕所里面去哭。

林乐捡了一双臭袜子,躲在门外,待文台哭完开门出来,他一下子就把臭袜子塞在了文台嘴里。

我和高扬竟是没心没肺的在旁边狂笑不止。

那时的我们,永远猜不透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仿佛做什么都其实是不过分的。

文台可怜兮兮的被孤立,到了学校后,倒是有几个女生朋友。而雷倾,是文台唯一的男生朋友。

雷倾问我:“你们几个欺负文台了吗?”

我说:“没有,是他自己不讲义气!”

其实这件事情细细一想就可以很明确的知道,我们罚跪和文台无关。之前我们讲好的“有难同当,讲义气”,谁都没有去违背。文台回去那么久,我们还没回去,就算他什么也不说,精明的张老师也能猜到十有八九。

雷倾没有说什么,我们几个人之间的事情,的确他也不好插手。

看着文台一个人可怜兮兮,心里倒是生出了同情,暗地里劝林乐和高扬:“我们不要再那么对文台了好吗?”

林乐一脸不屑,好像是决定要和文台作对作定了。

高扬一向是比较听我的建议的,可林乐坚持,他也没办法。

正当我在同情文台之际,文台却自己做了一件让我无比生气的事情。

那天,我打开书柜准备找一本书,刚一打开,瞬间吓得倒退了几步。

书柜里面有一个鸡蛋,壳被剥掉了,咬了一小口,然后放在书中间,竟是长了蛆。当场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呕出来,自己一向是最怕这些东西的。

吃早餐的时候,我们的位置一向是固定了的,而文台刚好是坐在我的书柜旁边,定是他扔在里面忘记拿出来。

我顿时气得半死,对他的同情消失殆尽,半点不剩,冲到他面前,大吼道:“文台,你这个神经病,老子真想给你一耳光,马上去把我的书柜收拾了!”

“怎么了?”文台依旧一脸可怜兮兮,不知所措,装无辜。

“你自己去看!”我冲到他面前,要不是高扬劝着,我硬是会上去甩他一耳光。

文台赶紧起身去看,我懒得跟过去,只是在这边朝着他大喊:“把里面的东西全扔了,若是剩了一样我就杀了你!”

小时候这样的矛盾很多,莫名其妙的就出现,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消失。

前一秒还在如此欺负可怜兮兮的文台,下一秒却又阻止不了我们之间“称兄道弟”,没有谁会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记得何谓仇恨。

那个时候,说是不快乐是骗人的,除去所有的繁琐,剩下的便只是快乐。

那个时候,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忧伤。

那个时候,世界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无所谓狡诈和复杂。

人心衍生出来的东西有多可怕,取决于你懂的多少。

那个时候,高扬,林乐,文台,还有我。我们什么都不懂,我们只知道如何直接又明了的去处理各种小矛盾。

那个时候,以为的开心,其实都是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