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衝將那玉扳指掛好之後,雙手握著她的肩膀,隻留戀片刻便又鬆開,回身將庭院之中散落的弓箭的收了起來。慕容清也彎腰幫他收拾。隨口便說了一句,“你的弓術,現在倒是越來越好了呢。”
慕容衝手一抖,卻突然停住了,道:“阿姐,連你也嘲笑我嗎?”
“誒?”她略有些疑惑。天地良心,她這可是真心實意的讚美。
慕容衝道:“此次我隨三哥回去祭祖,族中之人對我百般羞辱。弓術好又如何?當日秦軍破城,燕國戰死數萬人,我日日守在仇人身邊,卻殺不了他。連我自己的族人,也隻當我是他的玩物。”
手中箭無意間便被一折兩半,慕容衝恨恨道:“若不是鮮卑族人尚有四萬餘人困在長安,殺苻堅一人又有何難?”
慕容清吃驚之下,不由伸手掩上他的嘴巴。觸摸到溫熱的肌膚之際,才驚覺失禮。訕訕收回手。她環顧四周無人,才低聲道:“別再說了。”
慕容衝也是訝異片刻。似是在回顧那隻手落在唇間之感受。唇角微微漾出半分笑意,他道:“阿姐,你是在為我擔憂嗎?”
“你的心意如何,我知道,三哥想必也清楚。你在這宮中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不管別人怎樣惡毒臆測,我也是一清二楚。隻是,如今寄人籬下,心中事情,沒必要時時刻刻說出來。若是有什麽危險,不過是讓在意你的人難過罷了。”
慕容衝微微冷笑,“我就是想要複國又如何,鮮卑慕容氏雖然眼下屈居人下。但就算隻剩一人,也絕不會忘記燕國昔日大業,斷不可能永遠受人奴役。我說了又怎樣,最多激怒苻堅,殺我了事。一死了之,也沒什麽大不了。可惜那個廢物,偏偏不肯殺我。”
“別再說了。”
說不上的難過,讓她提不起聲音,輕如歎息,“不要再說了,你當真覺得生無所戀死不足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