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知道,那段時間建康京中局勢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程度。皇帝病重,桓溫隱約已將朝政大局掌控於手中,全靠謝安一力壓製。說出來大概都難以置信,那位謝大人,看起來輕描淡寫的,實質上卻日日遊走於刀刃之間。也確實是不容易。
越是地位隆重之人,擔負的責任越重,謝玄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又曾經是桓溫幕府深受器重的司馬,在這般危機的時刻,守護在他身邊也是應該的。無論如何,慕容清都沒什麽不痛快。閑著無聊,也就隨便打打棋譜,練練字罷了。寫的亂七八糟不堪入目的。反正隻是圖個打發時間而已,也不在意。
一直等到深冬時節,建康下雪。東山別苑的白梅之上覆了一層薄雪,寒意之中更見香氣清雅。她便踩著雪去看白梅,回首間看到自己的腳印錯落有致印在林中小路之上。不由想起子夜歌之中詩句。
塗澀無人行,冒寒往相覓。若不信儂時,但看雪上跡。
如今雪上足跡倒是有了,等謝玄回來的時候,恐怕也到開春雪化的時節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雪地裏待久了,犯了寒症的緣故。回去之後便一直頭暈不舒服,還吐了幾次。全身骨頭痛的要死,躺著便有點起不來的意思。謝管家猶豫的時候,她便說道:“如今時局艱難,謝大人與公子在京中都不容易。身體不適,隨便找人看看罷了。沒必要驚擾公子。”
既然是自己這麽說了,謝家人也都心中明白,便叫了個相熟的郎中過來看看。結果這一看,便看出事情了,是懷了身孕,已經有三個月。
是大事,她初初聽說的時候,驚愕的說不出話來,倚床坐了許久,恍恍惚惚的都不知道在想什麽,後來還是謝管家的夫人謝大娘走了進來,一臉喜氣的同她說了許多話,她才回過神來。還不明白這些人到底在高興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