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暖

第37章 世界又遁入不同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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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不会爱你》被评为台湾本年度最文艺的偶像剧。不曾想过,多少人徜徉在程又青的骄傲里,又有多少人徘徊在李大仁潮水涌来的思念里,深深地记得李大仁默然地说着:我可能不会爱你。

我爱你。

我会爱你。

我不会爱你。

我可能不会爱你。

原来那句我可能不会爱你,其实是我爱你。

中间隔了四个字,可能不会,却是一生一世。

然而最在意的,是李大仁无比煽情:如果我看过你看过的世界,走过你走过的路,是不是就能更靠近你一点。李大仁最在意的,是生活的距离。

总会有人在意城市,距离和人都是挥之不去的无法迁就。每寸土地,活生生地浸染着每一寸的土地,美欧人可以封闭心跳带出来的回忆。

晴哲刚踏上这片城市的土地,一只脚还停留在台阶上,整个人像醍醐灌顶一般,抑制不住的回忆喷涌,一切关于自己的,一切用忙碌和幻觉压抑的,一切的都喷洒眼前。

“快一点,还要取行李呢!”许晴真真切切的声音萦绕在耳旁,时光又仿佛穿梭到两年前,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没有破坏,亦没有损坏。晴哲动了动脚,双脚着地,随着人流,仓促着走了几步,回忆的潮水作伴,人流没有被打翻。

程穗影推开未合上的门,映入眼帘的一幕,杨率仰着头躺在沙发上,眼睛微合,满满的疲惫都挂在了脸上,眼角爬出的隐现的纹路,一吐心酸地倾诉着种种不易。程穗影踮着脚尖,脚步轻轻,书房里动静颇大,粗犷的声音,交叉着音色在争论,夹杂着偶尔几声尖锐的叹息。

心里的不安排山倒海,程穗影深知无能为力,想了想犹豫着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轻轻地盖在杨率的身上。或许是浅睡眠,又或者不安的心从不肯安然入睡,杨率倏尔地醒了,被一阵微弱的风的浮动吵醒了。

“你怎么回来了?”杨率揉了揉脸,昏迷的睡意终会消失殆尽。程穗影轻着声音,平缓着自己的情绪:“快元旦放假了,我在学校待得有点累,所以就多请了几天假,想给自己放个小假。”谎说起来,心居然也是一丝一丝的心慌,“之前也没有告诉你,真不好意思了。”

杨率点点头,略带歉意:“穗,别这样,是我不对,不过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眼眶布满血丝,红了眼晕,慢慢的,又汇成透明色的晶莹,言语沉重,仿佛压抑的心理压力再也无法被压抑,猛地反击了。

程穗影别过脸,手捂住脸,她不忍心看着这样狼狈的难过,她咬咬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话音刚落,书房里的讨论声戛然而止,门打开,杨父杨母和程父一块

儿走了出来,脸阴沉沉的,程穗影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努力地挤出笑容,诺诺地喊着:“爸,干爸,干妈,我回来了。”

“小影啊!”杨母快步走了过来,把程穗影搂在怀里,抚摸着头,语气温柔,“路上累不累啊?辛苦你了,坐这么长时间的火车。”

“干妈。”程穗影淡淡地回应着,“没事啦,不怎么累。”

“小影。”程父指了指厨房,“你待会儿去超市买点菜,然后回来做饭,干爸干妈和小率都在这里吃饭。”看着程穗影一脸疑惑地点点头,程父刻意眨了眨眼睛,淡然地说:“我把你的钢琴搬到书房了,琴房我装修了,小率现在住着,干爸干妈住你原来的房间,我把你的东西搬到客房,你就住着。”

“嗯。”程穗影抬头看了杨母一眼,用力地点点头,轻松地说,“好的呀,这样我就和杨率真正地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心里却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事情发展的严重性貌似远远超乎了想象。

杨父低沉着声音:“真的麻烦你了,程年。”程父摆摆手:“说什么呢。来,小率,我们看电视,小影,你从房间里拿钱去买菜吧。”程穗影应着,把肩膀上的书包放在沙发上,抽出钱包,故作笑意满面地走向门口。

们在背后合上的一瞬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脑海一片空白,视线偏向幽闭空间的另一扇门,白纸黑字的封条在安全通道里投过来的光的照耀下,刺眼得睁不开眼。封条死死地把白色墙壁与门的距离拉得那么近,近得连一丝空隙也没有了,尘埃也不能进。

意识麻木,程穗影在回来的路上,不断又不断地恶化着处境,却远远不及目睹的一切,驱动着走进电梯,迟迟忘了按关门键,她木楞地看着一排数字,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几经内心挣扎,程穗影默默地给自己鼓励,才把所有迷惘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电梯在六楼的时候,门开了。程穗影欣喜地谈着脑袋,貌似在寻求一个人的身影,葛彤彤的家门紧闭,侧身而进的是年近四十的大妈,拎着购物袋。相视而笑,程穗影失望地按下关门键,门合上,世界又遁入不同的时空。

最后,电梯像重力失重般,门打开了,程穗影踏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行走。

上帝是偏爱普通人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普通人呢?上帝是偏爱困难的,不然为何把数不尽的困难都扔在了普通人前进的路上?困难在前,逃避不了,更无法解除,只有迎头而上,只有知难而进,未来才有明亮的期望。

有人在远离家,有人在接近家,无论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好不容易摆脱了妈妈的魔爪,逃回家拿点东西,也听着妈妈的吩咐,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被熟人撞见,心里却念想可以看见杨率一眼,哪怕只

是一眼也好。

站在电梯门口,身边的是没有多少交集过的邻居大妈,礼貌性地点点头,甜甜地喊了声“阿姨”,便小踩着脚等电梯下来。眼神一瞥,屏幕上的黄色数字久久地停驻在最在意的数字。“16”的光环在屏幕上闪了又闪,在眼前泛成红色的晕圈,呆滞地愣了几秒,眼前的数字在逐渐变小,葛彤彤仿佛能真实地触碰到接近的重量,一点点压得自己的心里越来越重。

空,毫不留情地侵入身体的细胞,葛彤彤摸了摸电梯的数字显示屏,笑了笑,然后在数字跳到“6”之前,微笑着朝身边的人点点头,快步往安全通道走去,装作心急地往前冲的样子,实则默默地躲在门的背后,闭着眼感受着电梯巨大的声响。

果然,声音的巨响停留在耳旁,葛彤彤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音。门,对着空旷的空间敞开了几秒的长度,又在声响里重重地合上。

透过安全通道的窗户,目睹着一楼的景观,知道看到程穗影缓缓的身影进入了超市,葛彤彤才安然地把自己暴露在电梯门口。时间用坚不可摧的磨难把轮回里的人督促成强壮的样子,葛彤彤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面对是最难的事情。渐渐地,不再害怕父亲的职业卷走一家又一家的希望,不再害怕社会的无情将自己置于不覆之地,害怕的是触及一双双汪汪的泪眼,害怕的是面对着面将脆弱窝藏,硬生生地表现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戴上墨镜和口罩,透过镜子,连自己都无法辨认自己了,葛彤彤安心地踏上人行道,与家的方向越来越远了。都会有一段时光,用来逃离,用来背井离乡,用来六亲不认,用来忏悔。

程穗影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手指被箍得紧紧的,她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门铃,自我安慰地把菜倚在门旁,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把门轻轻地推开,又抓起地上的菜,吃力地换了拖鞋,快速地往厨房跑去,把重重的东西扔在厨房,含着泪,内心满满的委屈,不曾想过生活的艰难以及委屈,有时候需要一个人默默地扛起。

抹干眼泪,程穗影轻嘘一口气,洗菜做饭,越来越像一个生活的人。

在餐桌上,气氛依旧低沉,杨率阴着眼,重重的眼袋拖垮了脸,杨母一句一句地和程穗影拉着家常,问着在学校的情况,但是这一切仿佛在很久之前的通话里都倾诉过了。程父和杨父默默地吃着饭,偶尔交谈几句,不轻不重。

程穗影在上不接下的环境里也终于慢慢地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结果,她低着头,趴在杨率的耳边,轻轻地问:“谁家的公司这么猖狂?”杨率停下了手里的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程穗影,眼睛泛着血丝,嘴唇微微微微蠕动,沙哑的声音听不出线索,口型拼凑出的字眼却无法令人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