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撫著胸口,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海蘭一向精細,照顧著永琪怎麽會出錯?偏偏永琪一病,舒妃也身上不安。雖然懷了孕的女人腎氣弱是常事,可是掉頭發也厲害了些。”
瑞穗兒道:“那奴才回去一定提醒著,多請幾個太醫瞧瞧。”
如懿叮囑道:“舒妃這一胎不容易,仔細著點兒。”
這般懷著心事睡去,也不大安穩。如懿昏昏沉沉地睡著,一會兒夢見嬿婉長袖翩翩,一會兒夢見永琪燒得通紅的小臉與海蘭焦灼的神情,一會兒是大把大把的黑色頭發散落,還有意歡驚惶的麵孔。
如懿吃力地輾轉著身子,忽然背後一涼,驚醒了過來,才發覺冷汗濕透了羅衫寢衣。容珮便睡在地下,聽得動靜,忙起身秉燭,照亮了如懿不安的麵龐。
容珮仔細替如懿擦著汗,又端來了茶水:“娘娘可是夢魘了?”
如懿喝了幾口茶水潤澤了幹涸的心肺:“老是夢見心裏頭不安的事,尤其是舒妃和永琪。”
容珮勸道:“娘娘別著急,女人懷了孕脫發是再尋常不過的,從前奴婢的額娘懷著奴婢的妹妹時也這樣。至於五阿哥,親娘照顧著,不會壞到哪裏去。”
如懿猶豫片刻,霍然坐起身,驚起手腕上的赤金鐲子玎玲作響:“不行!不管怎麽樣,還是得讓江與彬回去一趟!”
如懿如實向皇帝說起永琪與舒妃的事,彼時玉妍、嬿婉與纓絡亦陪伴在側,皇帝聽著亦十分焦急,立即喚了江與彬來,囑咐了他回去。江與彬立時趕回京去,一刻也不敢耽擱。為著怕水路緩慢,還特意快馬加鞭,隻夜裏趕到驛站休息。如此,如懿才放心了小半。
待得禦駕離開杭州之時,皇帝已晉陸纓絡為慶嬪,與嬿婉平分春色,二人都頗得恩幸。
自杭州離去之時,皇帝仍歎惋不已:“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又道,“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深以不能如張岱一般湖心亭看雪而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