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一聽占據肅州的逆賊,就是熊飛鵬和那個黃自信,而且黃自信還做了副元帥,這一氣還當了得,當下立命那個探子退去,忙問劉錦棠道:“毅齋,那個黃逆,真正戲弄老夫不小,現在我們究竟怎樣打算。”
劉錦棠並不躊躇的答話道:“敝統領①已據沿途探報,逆賊的內容,大概已經知道。”劉棠說了這句,便與左宗棠咬上幾句耳朵,左宗棠一邊在聽,一邊已經點首稱是,及至聽畢,相與一笑而散。
第二天的大早,左宗棠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要與劉錦棠前去商量,他便一個人踱到劉錦棠的中軍帳中,左右衛士,瞧見左宗棠去到,正待進帳稟知他們總統,左宗棠忙搖手阻止道:“本部堂自會進去,爾等不必通報。”
左宗棠說著,順腳跨進裏麵,隻見劉錦棠似在看件公事,因為劉錦棠麵朝裏麵,背脊朝外,沒有見他進去,他就躡手躡足,輕輕地走至劉錦棠的背後,要想偷眼一看,究在看些什麽緊要公事。
及見劉錦棠所看的不是公事,乃是劉錦棠上年攻那金積堡的時候,偶因地理關係,一時不能得手,左宗棠就詳詳細細的寫了一封信給他,指示一番地理,後來劉錦棠果照信辦理,一戰成功的。
可是那封信,對於肅州卻沒甚麽關係,不知劉錦棠何故重複在看,左宗棠的心裏雖在這樣想法,但把那封筆走龍蛇的字句,已經很快的映入他的眼簾;又因那封信的成績昭然,心下不免有些高興,便也帶眼看了下去,隻見上麵寫著是:前接雷周稟十五日之事,當即飛函奉致,並具牘行知老湘全軍,以定軍心。援賦紛至,周張引退,雷又被圍,局勢極壞。尊處未赴峽口之援,自是向東南打賊,能將吳忠堡一帶已撫未叛者安撫,已撫仍叛通賊者剿之,亦是一策。春冰將泮,轉瞬桃汛,下橋永寧洞,是否準備,至為懸係。愚見前敵各黨,漸漸收回吳忠堡,而嚴扼下橋永寧洞,紮黃河邊,以通運道。賊既巢堅糧足,難以遽滅,則逼紮亦屬無益,不如先圖自固為是。擇吳忠堡地勢高處紮營,嚴扼永寧洞,司其渲瀉,則我能製賊,賊不能困我,又可藉通寧夏糧道,似於局勢為宜。如實不能支,不能不作退軍之計,則須通盤籌劃,分先後,分去留,不可一並行動。靈州既克,不可拋棄。永寧洞是下遊津要,必宜扼紮;寧夏為重鎮,又官軍糧道所經,必須力顧;此數處均應留兵。愚意全軍宜過河以助金張,就寧夏平羅之糧,而通靈州下橋運道,靈州宜派馬步七八營,下橋宜派撥一二營。其主退者,宜先審各路有糧地方,以為趨向,綏德鎮、靖瓦窯一帶,相去數千百裏,途無可用之糧,恐難必達。查由靈州至環縣,由環縣抵慶陽一路,由金積堡打漢伯堡,出惠安堡,韋州、下馬關,而至預望城,其二百六十裏,由預望城西北,去半角城百三十裏,去王家團莊一百裏,皆有官兵駐紮,一徑可通平涼府;或從預望城南下二百餘裏,亦可由瓦亭抵平涼,此亦一路。慶陽、平涼,皆有糧食可取,惟須裹半月之糧,可期必達。此為退軍出險之策,兩者請與傑軒兄分任之,一去一留,於局勢方穩。總要將軍中公私所存糧食,通籌合計,以定主見,免致臨時周章。壽公忠櫬仍暫停靈州為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