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懷中,我掏出一條帶血的絲巾,上麵鏽有百合花,這是法國路易王族的標誌。血色絲巾則是在那個瘋狂夜晚的產物,那時我穿行在屍山血海,無意在街頭巷口的拐角處,發現一對死去多時的母女倆,母親依靠牆邊,盡量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密集的子彈,保護自己懷中的孩子,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孩子還是在恐懼中結束了她隻有2歲多的生命,死前小手上還緊拽著一條百合花絲巾。
正是這條血絲巾和小女孩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睛成了十多個夜晚,襲擾我不休不眠的幽魂,肉體的苦痛可以忍受,但心靈的折磨無法消除。
最後的,我望了一眼百合花,毫不猶豫將它仍到壁爐裏。
是的,作為人,我同情你們的不幸,並痛恨自己的殘暴;但作為革命者,我堅定自己的信念,更歡呼革命的偉大。如果曆史重現,我還會在土倫簽署那份屠殺令,對於那些阻礙曆史發展的一切事物,惟有殺,殺,殺!
望著絲帶在熊熊的烈火中完全化為灰燼,我希望自己能擺脫內心道義的譴責,忘卻那個殺戮之夜,因為革命仍將繼續,血腥才剛剛開始。
一百年後,在法蘭西共和國的國家博物館,大革命曆史時代展覽廳裏,珍藏著許多那個時期的珍貴油畫。革命者兼畫家的達維,一生裏描繪了無數法國大革命時期的曆史場景,如:網球廳宣誓,少年巴拉,馬拉之死等等,而最有名的則是一幅“血百合”,也最受後人爭議。油畫的背景是1793年12月7日,共和國土倫軍團占領海港時的血腥之夜。畫麵描述了在城市街頭一個角落裏,著名的安德魯元帥單跪在血河,從一個在母親懷抱中慘死的小女孩手裏,拿起一條帶血的百合花絲帶。與該油畫同樣引人注意的,是在畫框下記錄著元帥的一句名言:作為人,我同情你們的不幸,並痛恨自己的殘暴;但作為革命者,我堅定自己的信念,更歡呼革命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