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港確實是一隻下金蛋的雞,不過,這隻雞不能總由謝和養著,默然半晌,胡萬裏才饒有興致的問道:“方才林掌櫃何以說月港雖好,外人經商卻是不易。”
聽的這話,林掌櫃不由暗罵了一聲無知,瞥了一眼吳亦有,他才含笑道:“月港海貿,輸出貨物皆出自漳州、泉州以及附近州縣,諸如華安、平和、漳平以及江西境內緊靠九龍江流域的州縣,大宗的瓷器,絲織品如漳紗、漳緞、漳絨以及茶葉、糖、藥材、青靛、紙、鐵器等都是產自本地。
若是自外地調運,沿途層出不窮的稅關便能使貨物價格翻上一番甚至是兩番,別說賺錢了,不血本無歸就得燒高香了。”
層出不窮的稅關,收費站?胡萬裏不由啞然失笑,想不到收費站的曆史竟是源遠流長,這讓他不由想起了在運河上看到的榷關,他們乘坐的是驛站的紅船,一路暢行無阻,當時並未在意,如今看來明朝的物流成本比起後世更離譜。
從‘九江綢緞行’出來,兩人隨後又進了一家商鋪,得到的情況皆是大大同小異,胡萬裏也沒心思再走訪,在街上閑逛了半日,兩人便回到租住的院子。
進屋落座之後,吳亦有便憂心忡忡的道:“長青兄可有法子約出謝和?”
“要見謝和並不難。”胡萬裏呷了口茶,才斯條慢理的道:“月港能有今日之局麵,實屬不易,謝和豈能輕易放棄?既是不甘放棄,便不至於與我這位父母官翻臉,一旦接任,有的是法子讓他乖乖前來拜見。”
等到接任?吳亦有不由一愣,那豈非是要等到十二月初八之後,新官上任,事務繁忙,龍溪又與漳州府城同城,應酬格外多,怕是拖到過年也抽不出時間見謝和,那不僅影響今冬的進貨,他今年過年怕是也會窩在月港,那可就沒意思了,微一沉吟,他才陪著笑臉道:“長青兄離著接任尚有兩月之久,閑著不也是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