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萬裏這話確實問的冒昧,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他著實不願意一上任縣丞就辭職,這傳出去定然是說他胡萬裏這個主印官專橫跋扈,心胸狹隘,無容人之度,這在官場可不是什麽好名聲,再說,這張明賢好歹也是福建巡按禦史舉薦委任的,遇上個心眼小的,這不大不小就是一個梁子,實在沒必要。
張明賢原本一腔怒火,聽的這話不由一愣,這是什麽意思?辭官之後是歸隱是經商,這完全是私事,咱有這麽好的交情嗎?這管的是不是太寬了?
胡萬裏微微一笑,道:“咱們能共事一場,也算是緣分,那點子失禮挑撥的小事實是不足掛齒,坐,咱們私下閑聊幾句。”
方才還說眼裏揉不得沙子,禮尚往來的,這會子說不計較?張明賢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裏大為猶豫,這時候得罪他顯然沒什麽好結果,卻又怕這小子軟刀子殺人。
見他這副神情,胡萬裏臉上笑意更盛,接著道:“赴任之初,恩師諄諄告誡,官與吏要區別對待,對書吏要嚴苛,對同僚要包容,若連這點度量都沒有,豈非是愧對恩師教誨?”微微一頓,他才直接說道:“據了解,你在龍溪口碑甚好,並不手長,既是心生去意,可是想臨走撈一筆?”
聽他說的如此直接,張明賢略微猶豫了一下,才落座道:“堂翁說笑了,學生不貪,曆來隻拿份內應得的例項。”
沒有臨走撈一筆的想法,何苦一來就刻意聯手書吏想架空我這個新上任的主印官?胡萬裏微蹙著眉頭看了他一眼,卻是不好直接開口相問。
張明賢知道他想問什麽,這事主薄、典史都知道,他也沒隱瞞的必要,自己主動說出來還能落個坦誠相見的好印象,說不定還能緩和一點關係,當下便道:“堂翁年少登科,不熟悉地方政務,法令律例,赴任又無幕賓參隨,學生以及各房書吏難免心存僥幸,學生不過是想多攬些差事積攢些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