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時,細腰城前的屍體已堆積若山。張元雖還坐得穩如泰山,但內心終於有了分焦急之意。
雙方對壘往往就是如此,總會有一方先要沉不住氣。張元一直以為沉不住氣的會是狄青,他已得到汴京的消息,宋廷見關中危急,終於再次啟用狄青前來西北。本以為狄青接到調令後,會立即前來發難,但狄青遲遲沒什麽動靜。
張元雖又連破鎮戎軍數寨,但一直攻不下插在夏國境內的細腰城,他又等不到狄青,難免心中不安。當年狄青驀地發難,從安遠戰起,轉戰數百裏,收複全部失地,斬了靈州太尉竇惟吉的事情,讓張元記憶猶新。張元此事一刻也不敢放鬆警惕,這種日子過的已非愜意。
這一日,日落黃昏之際,張元和野利斬天並轡立在細腰城前,遠望殘陽如血,照在那孤零零的城池上,給那大城蒙上層淡淡的光芒。
征戰方休,陽光是暖的,血是冷的,鐵騎如風一樣的流動,細腰城仍如鐵盾一樣的立在眼前。
這時山花似錦,草青風暖,張元的臉色,卻如凝冰一樣。
他本宋人,本不叫張元,年少時胸懷坦蕩,性情豪放,尚義任俠,端是為地方做了不少好事。他曾幻想憑文武之才,晉身官場。怎奈一身本事在那些考官眼中看來,不過是不入流東西。
他因尚義任俠,竟十數年不得朝廷錄用。後來他心灰了、心冷了,再不想科舉之路,混跡青樓之際,偶見青樓的鸚鵡,曾寫“好著金籠收拾取,莫教飛去別人家”兩句,長笑離去。
汴京不留人,自有留人地!
他投筆從戎,轉投宋邊陲大營,希望能憑一身本事為國出力,平定西北,立下一世功名。但西北邊帥笑他眼高手低,笑就算太宗時,都對西北無可奈何,他一個張元,能有什麽本事平定西北?
文人瞧不起他,武人亦是不用他。他心灰意冷,發狠之下,竟再次一路西去,到了黨項人的地盤。他改名張元,將另外一個他的兄弟改名吳昊。冒著殺頭的危險,在興慶府最熱鬧的太白居題上,“張元,吳昊到此一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