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綿綿下了數日,漆黑的夜裏,她側身躺在琉璃龍鳳榻上,身後空出足夠的位置,空的。
自從她神智顛三倒四,他便隻是抱著她睡,就像抱著一個嬰兒。
他喜歡將臉貼在她的後背上,她也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昂起的欲念抵著她的股溝,蠢蠢欲動,這個時候他總會輕輕地下榻,也不掌燈,就在黑暗中用腳摸索著鞋子,披一件大氅悄悄地出去,半個時辰後才又重新回來。
她以為他是去找別的嬪妃,畢竟這個男人總是精力過於旺盛,直到那夜她口渴去喝水,才瞧見他一個人站在雪地裏,躬下身子將雙手插在冰雪中,再掬起厚厚的積雪洗臉降溫。
窗外梅樹上的積雪被風一吹,就像一塊結滿冰碴的布猝然劈頭蓋臉地甩過來,連眼眶都被打得生疼,他整個人抖得還不如這單薄的雪片,不住地咳嗽。
單隻一個背影,好似蒼老了許多,瞧見就讓人心痛。
後來,他不再和她同床,她知道,他夜裏咳嗽得次數越來越多,是怕吵到她休息,更怕她瞧見這樣的狼狽,畢竟他一直都那麽頂天立地,完美無敵。
她也不問,隻是每次入睡榻上總給他留個位置,即便他不來,她想,許是習慣了,習慣而已。
今夜,呼嘯的北風格外大,似乎能將明日的太陽都吹走,讓這樣的漆黑永盡頭,耳畔隱約可以聽到遠處鐵蹄錚錚,兵器相交的聲音。
艾幼幼心一沉,伸手去撈床頭的大氅,手指都不住地微微顫抖,這一天,終還是來了。
北辰染趕到戀雪宮的時候,窗戶大敞,無數的雪片和梅花瓣被北風呼呼送進來,她就那麽站在窗口,純白的狐裘上落了幾片銀線梅雪,仿佛是白色底子上綻放的暗花,像是在等著什麽人。
“別站在風口。”他走過去將窗戶關上,風雪好像一瞬間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