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帶著愧疚與他私逃,不如順了天命,至少那還有機會。宋遼遲早會有一場大戰,她若阻擋不了曆史,那麽四郎的歸宿在遼國,她呢?如果這一切早已安排好,那她願意在契丹等他,即使一輩子,她也願意等!
“為什麽?”他低眉。
她看著他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和你又能逃到哪裏?之後的事,你比我看的更加透徹,何必故意來問我。”
他撇開她的眼神,默在一邊。她握住他放在桌角的手道,“其實你也不願帶我就這麽走了?四郎,不必為了我違背自己的原則。”
這麽大膽的想法,恐除了生性開放的楊六郎,其他人根本不敢逾越。
他站起身,牽起她的身子,擁在懷中許久,閉了閉眼沉聲道,“你可知這一去,我們的日子會更難捱?”
她抱緊他,眼神迷離道,“想見時不能見,隻能把長長的相思埋在心中——”她怎會不懂。她感激他如此的在乎她,卻常常半夜醒來心疼著他的未來。夾縫中求生是何其的為難,又是何其的痛苦,她不知道他將怎樣熬過十年的日日夜夜。現在她有機會了,上天安排她來這裏,又將她許到他身邊,是有它的使命的!她願意成為他十年中排煩慰心的那個人!
他望著她床邊的書籍道,“千雪,為我把上次未讀完的詩篇讀完吧。”
她靠在他胸口,一同翻閱問,“想聽哪篇?”
“《蒹葭》。”他環著她的腰身,眼眸含星。千雪抬眸瞧他,伸手為他舒開眉頭笑道,“你若笑了,我便讀。”
他盯著她,嘴角略微動了動。她歪頭道,“笑的比哭都難看。”
他緊了緊她的身子道,“我笑不出來。”
她清了清喉嚨大聲朗誦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