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著中國通史

第46章 學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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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可以信口說,事實上,是辦不到隻顧一方麵的。隻顧一方麵,一定行不通。所以先秦時已有所謂雜家之學。《漢誌》說:雜家者流,出於議官。可見國家的施政,不得不兼顧到各方麵了。

情勢如此,學術自然不得不受其影響,而漸趨於會通,古文之學初興時,實係兼采異家之說,後來且自立新說,實亦受此趨勢所驅使。儻使當時的人,痛痛快快,說儒家舊說不夠用了,我所以要兼采異說;儒家舊說,有所未安,我所以要別立新說;豈不直接?無如當時的思想和風氣,不容如此。

於是一方麵說儒家之學,別有古書,出於博士所傳以外(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孔壁一案,參看第十六章),一方麵,自己研究所得,硬說是某某所傳(如《毛詩》與《小序》為一家言。《小序》明明是衛宏等所作,而毛公之學,偏要自謂子夏所傳),糾紛就來得多了。

流俗眩於今古文之名,以為今古文經,文字必大有異同,其實不然。今古文經的異字,備見於《儀禮》鄭《注》(從今文處,則出古文於注。從古文處,則出今文於注),如古文位作立,儀作義,義作誼之類,於意義毫無關係。他經度亦不過如此。有何關係之可言?今古文經的異同,實不在經文而在經說。

其中重要問題,略見於許慎的《五經異義》。自大體言之:今文家說,都係師師相傳。古文家說,則自由研究所得。不為古人的成說所囿,而自出心裁,從事研究,其方法似覺進步。但(一)其成績並不甚佳。又(二)今文家言,有傳訛而無臆造。傳訛之說,略有其途徑可尋,所以其說易於還原。一經還原,即可見古說的真相(其未曾傳訛的,自然更不必說)。古文家言,則各人憑臆為說,其根源無可捉摸。所以把經學當作古史的材料看,亦以今文家言價值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