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路漫漫,我在旅途中忍受著種種痛苦的折磨。當我離開自己曾一直住著的地方時,已經是深秋了,因為害怕碰到別人,我隻在夜間上路。大自然的景色在我旅行途中逐漸衰落凋零,太陽不再散發熱量,隻有雨水和雪花撲麵而來;奔騰的河流結冰靜止了,大地的表麵變得堅硬冰冷,一片荒蕪,我連個棲身之地都找不到。哦,天啊!有多少次我都詛咒災禍降臨於那個造成我一切苦難的源頭啊!我性格中的善良溫和早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怨恨和敵意。我離你的家鄉越來越近,心中的複仇之火也愈燃愈旺。大雪從天而降,河水結了厚厚的冰,但我並沒有停下腳步。旅途中時不時遇到的一些事情給我提供了行走的線索,我身上還有一幅這個國家的地圖,但我還是經常走很多冤枉路。內心的痛苦讓我無法得到片刻安寧,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緩解我內心的憤怒和悲哀。當我進入瑞士後,太陽又開始變暖了,大地再次春意盎然。這時發生的一件事情,又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加劇了我心頭的痛苦和恨意。
“通常我都在白天休息,夜晚確信不會碰到其他人時才開始上路。不過,一天清晨我發現在我必經之路上有一片茂密的樹林,於是太陽升起後我又繼續前進了。那是早春裏的一天,陽光明媚,空氣中泛著暖意。連我都感到了一絲愉悅,那些冰封許久的柔情和愉悅之情,再次浮現心頭。我對這些新生的情感有些吃驚,但還是任由它們在我心頭泛濫,漸漸忘掉了自己的孤獨和醜陋,開始感到了一絲幸福的感覺。溫情的淚水再次灑滿了我的麵龐,我甚至還抬起朦朧的淚眼,感激地望著天空中的太陽,正是它賜予了我如此的歡樂。
“我繼續沿著叢林中蜿蜒的小路前行,直到來到了樹林的盡頭。一條湍急的大河出現在我眼前,許多樹木都將枝丫伸向了河岸,樹枝上已經萌發了嫩綠的新芽,春意盎然。我不知道要走哪一條路,便停了下來,這時我聽到有動靜傳來,於是就藏到了一棵柏樹的陰影之中。還沒等我藏好,一個年輕姑娘就朝我這邊笑著跑了過來,好像是在和別人玩追人的遊戲。她沿著凹凸不平的河岸繼續跑著,突然腳下一滑,跌入了湍流之中。我趕緊衝了出來,使盡了渾身的力氣,才把她從河水中拖到了河岸上。她已經失去了知覺,我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讓她醒來,但卻被一個突然衝出來的莊稼漢——可能就是剛才和她追著玩的那個人給打斷了。他一看到我就衝了過來,從我懷中搶走了那個女孩,匆忙奔向了樹林深處。我緊緊地跟隨著他,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但那個男人眼見我離他越來越近,竟然拿出隨身攜帶的槍向我開了一槍。我倒在了地上,而那個家夥則加快了腳步,逃到了樹林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