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明白fbi如此迫切地需要我的加入究竟是为何,当他们在我进入总部第一天便让我挑选自己认为顺手的枪支时我唯一庆幸的是,只有在这里,我才不被看做是个孩子。 fbi的训练课程排的很满,因此我只能向母亲撒谎自己终于开始了幼稚园之旅。母亲听完后笑的很是开心,摸着我的脸说栗泽会有很多好朋友的。殊不知我掌心和胳膊上的多处烫伤是从何而来。
但我想这样就可以了。她可以每天很快乐地享受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笑靥如花般绽开,便是对我最大的慰藉。
我从来不会像神明祈求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我想要的,一直只是我的妈妈可以幸福而已。
在加入fbi半年之后的那天清晨,我因遗忘了母亲特意为我准备的传呼机而匆匆半路折回病房去取。走到门口时我发现门并没有像我先前离开时的那样关紧,于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从门缝往里窥视。先映入眼帘的是jonis标志性的修长身形,再是他身前病**仍旧在睡梦中的母亲。jonis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好一会儿,似乎并不打算叫醒她。他极慢地弯下腰去,就在我打算挺身而出时我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jonis她叫的很轻,语线里还是浓浓的睡意。
是我。jonis顿了顿,应道。顺便站直了身子,好像刚才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母亲勉强坐了起来,支起一个微笑,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看不见jonis的表情,但想必一定很有趣。他支吾了一会儿道,我恰巧路过就想来多看看你。
一句话让我差点爆笑出声,果然jonis大叔在这些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
母亲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杏眼演变成两弯上月牙,你怎么还是这样,一点都不会撒谎。
jonis伸手挠了挠头,这也是他尴尬时候的常有动作。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母亲依然笑着,音调却降了八个阶梯。
哈
故意逗我开心啊什么的,她侧过头看着窗边自己的生命显示仪,上面跳动规律整齐的波浪线预示着她平缓的生命,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jonis。
不要告诉我该怎么做,jonis强硬地回道,音线却是柔和的,既然你当初要求我尊重你的选择,现在你也应该尊重我的决定。
弥乃。
她面上的神情一滞,几秒后笑意再次柔柔地发散出来。别开脸,她望着窗外撒进的一米阳光。
你有后悔过吗
她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开了视线,当然有啊。后悔自己当初为了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誓死效忠fbi的该死的狗屁原则而离开他。
她说的轻松极了,一句话几乎没有语调。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母亲双手环胸地坐着,像极了一个在闹脾气的小女生,所以现在又到了mr。doen的说教时间了么。
我是在说认真的,滕江弥乃jonis突然的爆发让在门后的我也跟着吓了一跳,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他连你现在什么境况都不知道,不知道栗泽的存在,甚至不知道你到底为了他的孩子做了多么残酷的选择你身体里的毒本来在五年前就可以清除了你本来可以开始新的一段人生你可以不用躺在这里苟延残喘而你却
jonisdoen母亲大声地喝断了他的咆哮,面色惨白,你说过你尊重我的选择,不用再旧事重提了。
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快要
我知道,母亲再次打断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摊开,合拢,我当然,知道。
整个病房都空寂下来,jonis站在床前一动不动,母亲不发一言。
jonis,最终是她先打破了这场沉默,栗泽他还好吧
听见我的名字,我才从之前jonis信息量庞大的句子里抽出身来。
隐隐约约,我从母亲的问候里听出了令我惧怕万分的东西。果不其然,她话锋一转,
在fbi那边。
她的附加句如惊雷一般令我浑身一颤,瞬间的**引得我脖颈处被训练时的子弹擦伤而留下的伤疤又裂了开来。母亲的疑问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她怎么会知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jonis明显也受到了惊吓,连反驳都没有就脱口而出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他妈妈,我怎么会不知道她反问一句,理所当然的调调听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指腹上因为长期握枪而有的小茧,大拇指和食指的间的皮肤上被磨破的伤口,掌心因为硝烟反应而出现的微小烫伤,还有前几天脖子上的擦伤,她将目光移回他脸上,跟当初的我一模一样,我再怎么迟钝都猜得出来。
那你干嘛不自己问问他。
母亲眼珠转了转,装作在思考他的提议,随即摇首,对着jonis笑的一脸柔光,因为那孩子,不想让我知道啊。
因为那孩子,不想让我知道啊。
因为那孩子,不想让我知道啊。
因为那孩子,不想让我知道啊。
一句话,在我脑海里如轰鸣炸响。
栗泽他啊,对fbi从来都没什么好感,没有和我商量就加入了想必是要保护我吧。其实我刚刚想到的时候,超级生气的,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他的负担,逼他去做他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我生气到我差点就要把那些药都扔了。
但是后来再仔细想想,栗泽他一直都这样逼迫自己成长,看那些我都搞不懂的课外读物也好,做哪些高级数学题也罢,无非就是想向我证明他不是一个孩子,他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让我知道我不用担心他。
很好笑吧,一个五岁的小鬼脑子里都装了这么多大人都装不下的东西。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将颊边的泪水擦去,再一次迎着窗外渐渐撒进的阳光撑起一个堪称绚丽的笑容,
所以,他不想我知道,我就装作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想我担心,我就装作我一点也不担心
这是我唯一能为栗泽,做的事情了。
那天,我蜷缩在门外的墙角里,膝盖上的布料随着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温热而加深并蔓延开来。我哭的就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拼命咬住自己的手腕只为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我在被其他人骂作没有爸爸的野种的时候,我没有哭。
我在得知妈妈的病永远都无法治愈的时候,我没有哭。
我在被迫加入fbi浑身伤痕累累夜里痛的无法入眠的时候,我没有哭。
而如今,当我知道母亲一直以来的无忧无虑都是为了配合我的伪装之后,眼泪便再也无法止住。
一直以来,强迫自己塑造的坚强外衣,被击碎地彻彻底底。
承认吧,滕江栗泽。
你就是一个无用的小鬼,做不成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