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狐悲
用神识搜寻小痴染上的五色神气，白玉蟾、杨信、林清瑶一行三人，不久便落身在雷鸣山东一处山谷入口。
让三人颇为吃惊的是，没想到这天狐竟然还逗留在这雷鸣山中！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震惊之余，三人正欲进入山谷，却被眼前的景象拦下了。
入口处两侧山壁间，突然涌进道道粉色轻烟，数量越聚越多。待这阵迷雾散去后，三人皆是眼前一怔！不想雷鸣山春晖谷中的银狐族族人，尽数聚集在此，浩浩荡荡不下千人。
一见三人，密密麻麻的狐族族人，老幼相携，皆跪伏在地。
他们三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跪伏一地的狐族中，又三拜九叩地走出一位狐妖男子，凄声相诉。
“银狐一族上下一千三百六十八人，尽数于此！望求三位神尊大发慈悲，放小痴姑姑一条生路！”
压制住心中先前的震惊，三人顿时明白到，他们是为小痴求情而来。下跪狐族个个面色悲戚，叩首不停；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会起了恻隐之心。
双方对峙了片刻沉寂，白玉蟾快步走上前来，扶住那领头下跪的男子。
“你们先起来。”
“不，神尊不答应我们的请求，我们就在这长跪不起！”
男子决绝而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小痴自己造下孽，理应自行承担。”
白玉蟾怜怜一扶，却是撼动不了眼前的男子决意，依然坚如磐石地领着狐族上下跪在原地，不肯起身。
一时间哭声四起，悲情难抑间，这狐妖低着头擦了擦眼中泪，抬起头回上白玉蟾。
“妄神尊垂怜！我们银狐一族虽为异类，却是人人向善，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只求一席安宁之地和乐生活！都说小痴姑姑为祸生灵咎由自取，可小妖斗胆一问上神，我们狐族一干老小，又算不算人命？世人无故捕杀我们狐族子民，算不算造孽！”
那狐族男子的眼睛，净纯的像对蓝宝石，一汪碧蓝狐眼中流下两行清泪，神色恳切地再次说道。
“神尊可曾见过我们狐族子民被世人捕杀的惨景？为了我们周身这皮毛，为了他们那微不足道的贪欲，世人使尽了各种狠毒手段围杀我们。一旦落入这些歹毒之人手中，个个都是凄惨无比！”
一抹眼中的苦泪，男子声色凄凄地说着。
“他们不会一刀给我们一个痛快，而是用利刀顺着我们的皮脂，生生剥下我们的皮毛。那些被剥去皮毛的族人，一个个像是刚出生的小老鼠，周身都是红红的血肉包裹着，连血脉中流淌的血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能见着周身血液一点点从浅薄的血肉中渗出，痛不欲生。”
“小妖亲眼见过，那些法力高强之辈将剥去皮毛的族人，被烈酒浇遍全身，那痛楚像是在被千刀万剐般疼！仅仅是为了他们心中一丝愉悦，却出此狠毒手段折磨我们的族人。”
悲戚地风中，响起了狐族众人低低的恸哭声，谁人听闻这些，不为之胆寒！他们说的没错，有时世人的贪欲，比什么都来的可怕，都要丑陋。
“可这还不是痛苦的最后！见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族人，快没了生气，又拿出火折子朝他们身上一点，顿时被这窜起的火焰给吞没！就是到死，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些受尽折磨的族人；一刀刀片下族人身上那半焦半嫩的血肉，成为他们口中的美味！神尊你心怀大道，你说说，难道我们狐族就该这样受世人凌虐，被赶尽杀绝吗？”
汩汩而出的眼泪，从这狐族男子那狭长狐眼眶中溢出，分外悲戚。
他口中一句句是血淋淋的事实，连她们这样逍遥在方外的神祇，也是如潮的心悸跌宕起伏着。
这些狐族，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机缘巧合才会得天地造化，化身成人，避居山野以求宁静；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也化成了泡影。
天地不仁，万物皆为刍狗。
心一旦污浊了，何以怀仁致天下？越是在他们身上闪现出纯良之心，越是衬托得人心丑陋，人性的阴暗。
“小痴姑姑自得道后，得其庇护，我们银狐一族才得以千年安居无忧。若不是得她，我们银狐一族早就在这千华圣境中绝迹！求神尊开恩，放小痴姑姑一马！若真天意难违，我们狐族上下愿代小痴姑姑受罚！”
银狐一族上下一千三百六十八人，甘愿用他们的生命，换取小痴一线生机。
白玉蟾清眸望着这一地跪伏的狐族，心中的惊撼丝毫未曾减退过；再狠的心肠，也抵不过他们的感恩之心。
“不要再拜了，起来！我答应你们不再为难小痴便是！希望小痴能明白你们的用心良苦，及早悬崖勒马，这才是超脱之法。”
白玉蟾恻隐之心一起，道袖一拂，一阵巨大的气浪便从手间荡漾开来，将这银狐族人尽数从地上托起。
面对着数以千计的狐族族人，白玉蟾目光幽幽地跳跃至他们身形掩住的山谷，用传音大法向谷内避而不出的小痴递话去。
“小痴，今日前来贫道不为寻衅，只希望你能交出上无本心镜。回头是岸，为时不晚！”
白玉蟾一席良苦劝解，一众狐族中顿时肃然无声。
狐族众人都紧拽着心，等待着隐匿在谷中的小痴答话；可除了呼啸而过的山风，和飞鸟低鸣之声掠过，这山谷中回响不出半点回答。
三人的面色，都不约而同地闪现出沉沉的郁色。没有回答亦是回答，小痴依旧不肯放弃。
又僵持半响功夫，突然山谷上空红光漫天，谷中上空的云朵映照地如晚霞般绚丽；正诧异这天降异象，此时一道金光直上九天，骤然盛放在这红光之中。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盯着这突显的神迹，而这股惊人景象，沉浮在林清瑶眼中片刻，倏然化作一句惊言。
“姻缘线！小痴她，她怎么会结出这等东西？不可能！”
杨信还未听明白林清瑶一声惊愕为何，白玉蟾和她二人不约而同地快步冲上前，化作两道金光朝谷中疾疾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