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殺心
空中漂浮的上無本心鏡忽然金光一耀,兩個人影在漸漸偃熄的華光中顯現出來。
鄞冽,林清瑤!
伽羅界主花眸一顫,玉指順勢彈出道紫芒,如纏絲般光芒頓時將這神鏡收入手中。
“小鄞!”
乍驚乍喜間,楊信人未閃至鄞冽跟前,白玉蟾的元神化作道金光,先一步沒入鄞冽的印堂。
頓時,這俊朗男子眸子一睜一合間,驀地換了個人。
“祖師,你!”
預感到什麽,歸入鄞冽靈體內的白玉蟾,赫然抬手止住楊信的話頭,迎上跟前的伽羅界主。
“界主,事情在沒水落石出前,貧道這徒兒你怕是動不得。”
“天師是鐵了心養虎為患?”
伽羅界主也是氣勢不落,冷聲回敬上白玉蟾。
“職責所在,不得不謹慎。再者,這孩子與我神族有緣,或許,他就是貧道苦等多年的‘有緣人’也不一定。”
“緣,有善有孽,天師是得道之人,難道就因為一個極渺茫的可能,而置蒼生萬靈於水火不顧?”
“界主嚴重了。身為道者,惡者若有向善之心,我們也該循循歸導,助他脫離歧途;而貧道這小徒兒心性純良,魔性未顯,還未到界主口中這般十惡不赦的地步。”
“若等他魔性顯現,那就晚了。”
可伽羅界主一口下的死,緊盯著白玉蟾這暫管的靈軀,神色陰晴不定。
“天地有情,貧道願在鄞冽身上一賭。若屆時真有什麽紕漏,不用界主出手,貧道自會親手了結此子。”
“好,我就賣天師這個麵子,暫且放鄞冽一馬。”
僵持許久,伽羅界主似乎架不住白玉蟾的袒護,遂鬆了口。
邁著從容的步子,朝白玉蟾身後的林清瑤靠近間,伽羅界主手掌五色神光一耀,那柄媧羲雙神杖就回到她的手中。
“丫頭,既然天狐一事已經告一段落,那三生姐姐從我處借走的媧羲雙神杖,我便收回了。”
說著,伽羅界主手一揚,一紅一白兩道寶光就赫然飄至林清瑤跟前,卻是那上無本心鏡和司命金奪。
“有了這兩樣東西,你回陰陽之地,對三生姐姐也有所交代。丫頭,你自去吧。”
“我——”
看著眼前的白玉蟾,再看看那威儀嚴嚴的伽羅界主,林清瑤到嘴的爭辯還是生生咽回肚腹中,快速地收了眼前兩件法寶。
“天師,可借一步說話?”
諸事已暫告段落,可伽羅界主此時話鋒一轉,似乎去意不濃。
白玉蟾眉心一蹙,心中也是摸不透伽羅界主這“借一步”間的玄機。
“不知界主還有什麽要交代貧道的?”
人剛走上前,隻見伽羅揚起的麵容見淺笑盈盈,還未曾分辨明這個中深意,她豁然抬起的兩指在他印堂處一點,一道紫色電光就竄遍白玉蟾全身上下!
“界主你——”
急促的話還未盡,白玉蟾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朝地上軟去。
而伽羅界主柔臂一勾,頓時將昏厥的白玉蟾攬在懷間。
“兵不厭詐。對不住了,天師。”
驀地,伽羅界主那妍麗的笑容,蕩然無存!
“上神你!”
驚變之下,楊信和林清瑤齊衝上前,欲從伽羅界主手中奪下人;不想她手中媧羲雙神杖一劃,一道電光牆生生將他們阻隔開。
“放心,我隻是用封靈術將白天師元神暫時封印。他下不了的狠心,我伽羅,自然要代勞一二。”
“上神,求你高抬貴手,饒鄞冽一命!”
心一急,林清瑤就貿然衝上前,欲破了伽羅界主設下的電光牆;不想一道極霸道的電光反製過來,頓時將林清瑤揚翻三尺開外。
喉嚨一熱,一口悶血啐在地上,觸目驚心的緊。
“弟妹!”
楊信知道伽羅界主這一手非同小可,強鎮定下奪人的心,轉而查探到林清瑤的傷勢。
“以你們的道行,根本破不了我這‘元靈雷壁’,就別做無畏的掙紮。一個時辰後,它會自動消失,你們從哪裏來,就打哪裏去;其餘的事情,無需你們多插手。”
“你出爾反爾,把我兄弟還給我!”
瞧著怒氣迷心的楊信,被元靈雷壁撂翻當場,伽羅隻是凝著一絲苦笑,搖搖頭。
未作他言,伽羅扶住鄞冽就化成道紫芒,衝出這山腹之地,獨留身後一片混亂的嘶吼和不甘。
昏昏沉沉間,鄞冽隻覺得鼻息間傳來一陣異香,精神為之一振間,那緊閉的眼簾驀地睜開。
直挺挺地從雲**坐起身,懵然一掃四周石屋,卻發現一女子立在窗邊,靜如雕像地眺望著窗外明媚風光。
“醒了?”
片刻,女子轉過頭,鄞冽那雙星眸對上她的容貌,更顯驚惶。
“伽羅界主?”
“小哥好記性,居然還記得本尊。”
笑意極淡,看在鄞冽眼裏,也不知是友善還是敵意。
“你——”
恍然察覺到不對勁,鄞冽轉而問到。
“這是什麽地方?”
“摩雲山幻元玉璧,一副壁畫中。”
壁畫中?
略略開動了下腦筋,鄞冽驚問到。
“界主想囚禁我?”
“囚禁你?哼。”
眉眼間有了些生氣,不過仍是冷冷淡淡的。
“你有白玉蟾護著,我可沒把握能囚禁住你。”
“那你帶我到此處來是——”
“除掉你這個禍患。”
驀地,伽羅冷豔的容顏上,閃現出大殺氣。
而鄞冽先是一驚,隨後慢慢一股沒落浮上清俊容顏上,進而有呆呆地坐在雲**,不吭聲了。
這一幕,忽然讓伽羅界主起了納悶。
“怎麽,怕我說得出做不到?”
“不,弟子相信界主下得了這個狠手。這樣也好,我死了,至少情劫不用應在清瑤身上。你動手吧。”
半響,鄞冽有些癡癡地說到。
“你倒是個癡情郎,想借一死,為林清瑤解除情劫,算不負她一片癡心護你。”
“生生死死,本是人之常態,我何懼?隻是,但生死陷入一個不死不滅的死循環中,也許百年,也許千年,終有會有人陪我再次經曆這個劫數,不死不休。界主說得對,我終究是個禍害。”
木然的鄞冽閉上眼,倏然,一行清淚從眼角無聲滑落下來。
“不死不滅?”
厲掌懸在鄞冽頭頂,伽羅大驚間進而一想,問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問題。
“你是不是見過魔尊司造化,他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麽?”
“他說了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什麽正與邪,什麽黑與白,我都不想再去理會,隻想求個解脫。”
人的絕望,有時比死還可怕,而看著鄞冽這副生不如死的模樣,伽羅這一掌終是劈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