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顧令也知道,鐵豬的下屬們被他脅迫了多年,早就有反了他的心,自然不會為了他的重傷拚死搏鬥。江玨現在剛傷了人,對旁人有一定的威懾力,也暫時沒人敢動他。不過聽到江玨回去吃早點了,他還是眯了眼睛,磨了磨後槽牙。
心、真、大……
這個小瘋子,他真以為在這裏傷人不用上稅啊。
沈稍也吸了一口冷氣,鐵豬這一死,好像是推翻了多米諾的骨牌,怕是零號監獄裏一時沒有平靜了,他轉頭問蕭承墨:“江玨知道這裏傷了人要填貢獻點嗎?”
蕭承墨搖搖頭,“還沒聊到這個話題呢。”
在這裏,傷人和殺人都是要抵貢獻點的,你傷了人,就要把他的貢獻點填上,這一點,獄警自然不會告訴囚徒,都是囚徒們互相傳戒。
鐵豬現在身上有大幾千貢獻點。也就是按照規矩要把這些點都填上。
沒有貢獻點,就等於沒有任何的補給和食物,囚徒們雖然平時有對於貢獻點的私下交易,但是都是幾百點,省著點夠用幾個月的,江玨一個新人,要用什麽去填這麽大的窟窿?餓也餓死他。
顧令冷冷開口道:“那就不用告訴他了,沈稍,你和獄警報備下,就說是我把鐵豬傷了的。”
沈稍聽了這話,歎了口氣,顧令的貢獻點積攢了兩年,沒日沒夜下係統,多次在生死的邊緣徘徊,幾經生死,忽然就下了幾千點,他都替他肉疼。
顧令略一思索又道:“也給姓夜的放點風聲……”然後他似是覺得不妥,搖了搖頭道,“別放風聲了,啞巴,和我親自去一趟吧……姓夜的現在在哪裏?”隨著話音,他身旁另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帥哥終於動了,跟著顧令起身。
沈稍:“這個點兒,夜從容八成下了地宮。”
蕭承墨在一旁聽著吧砸吧砸嘴,回過味來,這事不對啊,江玨沒說實話吧……這哪裏是什麽仇人?看顧老大這樣子,說是他媳婦都有人信。乖乖,幾千的貢獻點,還親自去給收拾爛攤子。如果是他遇到這樣的好人好事,讓他幹什麽都可以。
看蕭承墨愣著,顧令看了看他冷冷道:“你在這裏愣著幹嘛,回去盯著。”
蕭承墨這才急忙問道:“估計‘世界’開啟就這幾天了,我要跟下去嗎?”
顧令道:“那是當然!他少一根頭發,我拿你是問。”
蕭承墨又問:“你見他嗎?”
顧令腳步忽地一停,然後回頭斬釘截鐵道:“不見!”隨後又加了一句,“別讓他知道,你認識我,見過我。”
聽了這話,蕭承墨更糊塗了。
啞巴跟著顧令走了,沈稍也站起身來,準備去找獄警報備,蕭承墨一把拉了他道:“沈大沈大,這事你給我透點底吧,我那個新室友究竟是和顧老大什麽關係啊?”
這關係,光是想想就覺得太複雜了,他個小人物夾在中間,折騰什麽呢。
沈稍露出一個狡猾的笑意,看破卻不說破,“你自己琢磨吧。好好帶著新人,總之,不要打他的主意,也別出了岔子。”
地宮在整個零號監獄的下方,十分巨大。
如果沒有到過這裏,簡直無法想象,這監獄的下麵,竟然別有洞天。地宮的街道頂上,是這島上的各種排水設施,地宮的道路,就是跟著這些排水設施而建。在這裏暗無天日,但卻是極樂之城。
地宮像是一座大型的迷宮,又像是一座小型的城市,這裏初期是作為改善犯人的生活而造的,在這裏有一個大型的訓練場,一個圖書館,甚至還有一個酒吧,遊戲廳,還有豪華精美的情侶房,洗浴中心,甚至有一家豪華的餐廳。隻是想出入每一處,都需要不少的貢獻點。
在這裏,沒有獄警,隻有犯人,一些會經商的犯人在這裏經營,定期把貢獻點進行上繳。在島上的全盛期,地宮一片燈火輝煌,比地麵上還要熱鬧,但是現在隨著過去的犯人不斷死亡,新的囚徒人數減少,地宮已經荒廢了一半,隻有一小半還在營業,那些關閉的地方,被重重封鎖,但是鎖可鎖不住這些囚徒,地宮裏黑暗的那一半依然成為了很多犯人們鑽空子的角落。
夜從容今年三十二歲,在零號監獄過了十年,早就是這裏的元老,他一直保養得很好,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年輕很多。他早年間就在地宮裏承包了遊戲廳,所以這裏也是他的大本營。
顧令進入了遊戲廳,就看到夜從容站在台球桌邊上,手裏拿著球杆正在玩台球。他走過去開口質問道:“夜從容,你們的人太過分了吧?”
夜從容麵色陰冷地抬起頭來,正對上顧令的目光,他剛收到鐵豬被傷的消息,對方就自己找上門來了,還來個惡人先告狀,他開口問道:“這一大早的,也值得你這麽興師動眾?”
昨晚上的事,看上去是給新人立威,死的卻是他放在顧令下麵的釘子,今天又出了事,他還沒說什麽,顧令就先發製人了。
顧令笑了,“我們兩個人來問個情況,這就叫做興師動眾了?”
“情況麽,無非就是鐵豬不小心喝多了,自己摔了一跤,戳瞎了眼睛。”夜從容說完看了看顧令和他身後的啞巴,零號監獄到如今,活著的還有一千多犯人,各屬兩個陣營,甚至顧令的勢力還要大一切,兩邊械鬥多年,一直勢均力敵。他這麽答,這事也就算是了了。
顧令對這個答複還算滿意,“喝酒誤事,夜老大可得好好管管下麵的人。”
夜從容年齡稍微大了,單打獨鬥不如顧令,在零號監獄,勢力不重要,活著更重要,就像是鐵豬這般,活著的時候作威作福,人人附庸,一旦死了,馬上就樹倒獼猴散,格局迅速發生變化,他當年也是這樣幹掉了老霸主,這才得了今天的地位。年歲大了,他就越發惜命。這個時候,夜從容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難看,但是這口氣憋在他心裏不吐不快。
“顧令,我們交手兩年了,我敬你從一個人進這裏兩年時間爬到和我差不多的位置,不過站得越高,摔得越慘,你們年輕人,總要懂規矩。”
顧令往前走了一步,麵上看似平靜無波,說出來的話卻是咄咄逼人,“隻要我活著,零號監獄裏,我就是規矩。”
說完這話,他帶著啞巴轉身就走。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這敵人的地盤上,多留也是無益。
夜從容哈哈笑了,並不送客,而是俯身下去打了一球,一杆進洞,然後起身道:“顧令,我以前忌憚你,是因為你沒有什麽弱點,不過,你要小心啊,想護的東西多了,就會不免狼狽。與其操心這些,不如想一下,下一關怎麽過吧。我們,世界裏見。”
江玨從樓上下來,去洗了手臉上的血跡,從新回到桌邊吃著早點。
剛剛的劇烈運動讓他有點反胃,藥效還在,這時候感覺不到體內的疼痛,江玨盡量吃得很慢,讓身體適應這些粗糙的食物。
他剛坐下不久,蕭承墨就鑽了過來,“哎,江玨,你可真牛,我剛找人想去救你,還沒談好,你就下來了。”
江玨沒抬頭,專心致誌地吃著眼前的東西,隻是嗯了一聲。
在他的眼中,吃下去這些東西就是艱巨的任務,比傷了鐵豬,還要艱難。但是他必須要吃下去,隻有吃下去,才能夠有體力支撐這具身體。
等江玨慢條斯理地吃完,拿著餐盤一起身,發現身後五米外站著幾個人,打頭的對他道:“江大,我們願意跟著你。”
然後幾個人齊刷刷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江玨手裏的筷子嚇掉了,要不要這麽誇張?
蕭承墨怎麽能不知道,這肯定是顧令的安排,還要幫忙打馬虎眼道:“習慣,習慣就好了,你威風,你厲害,就是老大,這邊的人都欺軟怕硬啊……”
這一場風波被鐵豬送出島外就醫才算過去。監獄裏的人一下子都對江玨有所忌憚,而他也開始在零號監獄裏的生活,江玨幾次問蕭承墨是否知道顧令在哪裏,但是蕭承墨不是說不知道,就是用其他的事情打岔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