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遊戲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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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他說完話,轉身離開,不記得是怎麽走到家裏的,阿姨已經做好了一桌子的飯菜。

餘人雅默默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餘人悅似是發現了他和以往不太一樣,抬頭問他:“哥哥,你在想什麽?”

餘人雅搖搖頭,“我不知道,今天的感覺很奇怪,好像和往常不一樣似的。”

“為什麽這樣說?”

“我今天,下班的時候,醫院來了一個病人,可是我想著要回來和你吃這頓飯,就先回來了。”餘人雅說著,他微微皺起眉,自己錯了嗎?還是應該繼續救了那個人再回來?如果因為他的離開,那個病人死了呢?他應該是見慣了生死,是那個孩子來得不巧,可是奇怪,他居然於心裏有了一絲負罪感,這種感覺很微妙,讓他有點坐立不安。

“哥哥,別想了,你做得並沒有錯。”餘人悅說著話,看向他,他的身體一向不好,蒼白,細弱,卻是經常嘴角帶笑,“你應該就是太累了,不要胡思亂想了。”

餘人雅嗯了一聲,繼續吃著麵前的飯菜,以往喜歡的東西,都變得索然無味。醫院裏最後的那一幕總是出現在眼前,他忽地站起了身,開始拿衣服,“我還是去醫院看一下。”

餘人雅的手卻忽然被人拉住了,那手指冰涼,餘人雅抬起頭有點疑惑地看向餘人悅。

“哥哥,你把自己活得太緊繃了。”餘人悅說著話,開始用手指解開他的領扣,“不會有事的,放鬆一下自己吧……”

餘人雅伸出手,把他的手牢牢抓住,他低頭看向眼前的人,然後他終於發現那裏有什麽不對了,他搖搖頭,“不,你不是餘人悅。”

他站起身,一定想要離開這個家,可是等他拉開了門,外麵忽然變成了漆黑的深淵。

餘人雅愣住了,他低頭,看向那個深淵,原本的走廊消失得一幹二淨,他竟然就被這麽困在這裏了。然後他就覺得自己的腰被人摟住,餘人雅回了頭,那一瞬間,身後少年的臉,像是忽然褪去了顏色,然後忽然變了另一張臉孔,抬起頭來,“我……我喜歡你啊,如果是我不希望你走呢?”

餘人雅終於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一直慌亂,念念不忘了,他總覺得在自己的潛意識裏,覺得最後送來的那個病人是蕭承墨……

餘人雅卻忽然找回了神誌,記憶像是潮水一樣湧過來,眼前的人,不應該是餘人悅,也不應該是蕭承墨。他應該是在係統裏,是那一陣奇怪的霧氣,讓他迷失了自己。

餘人雅伸出手去,推開了眼前的人,“這是哪裏?”

這個世界太奇怪了,處處透著詭異。

“這裏是一個夢境。吸入霧氣以後,你的大腦做出的反應,給你搭建的世界,這個世界,自你陷入沉睡的那一刻形成,每個人的世界,都是完全不同的。”那人忽然笑了說,他的臉又變化了,不是蕭承墨,也不是餘人悅,兩人的五官和聲音忽然詭異地融合在一起。看起來想兩個人,卻又比兩個人更美,像是集合了兩個人的優點,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難道不應該是照單全收?”那人笑得陽光燦爛,“如果你厭倦了殺人,用你的技巧和冷靜,一樣可以救人,你在討厭實際中的一切,這裏都沒有,你向往平靜的生活,這裏都有。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你看,這是我為你造的夢啊。就算你開始不太習慣,但是慢慢你就會適應的。”

說著話,他抬起頭來,向著他伸出手,一張臉好看極了,“你留在這裏,我們在一起,就這麽相依為命吧。”

顧令抬起頭來,看著母親頭頂上的數字,那個數字在不斷變小,從小時,到分鍾,再到秒,最後到了零,他低頭了,看向母親的臉,蒼白得像是一張紙,她身體裏麵的血液幾乎流盡了。隨著呼吸和心跳停止,折磨終於結束。顧令起身,學著電視上看到過的樣子,把她的白色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頭臉。

顧令就那麽安靜地坐著,平靜地望著那具屍體,過了十幾分鍾,有個男人推開門進來,他氣喘籲籲地,滿臉疲憊和驚恐,顧令扭過頭看向他,輕輕地問了一聲,“為什麽你不早點過來?”

他隻是那麽輕輕地問了一下,似是疑問,似是惋惜,似是無奈,如果早回來一會,還可以見到媽媽的最後一麵,然後他又想,我沒有媽媽了。

有些事情是可以彌補,可以再次經曆的,而有些事情,真的隻會有一次。

顧令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好像從母親死的那天起,他偶爾可以看到,有一些人的頭頂上,會出現一個時鍾,上麵有一個時間,在不停地倒著流動。

時鍾的出現不是必然的,哪個人的頭上出現,什麽時候出現,全是隨機,並不是他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顧令也不知道什麽是觸發的條件,這個數字,有多有少,可能多的,有個幾十年,少的,有個幾十分鍾。

然後他明白了,那應該是死亡的倒計時。

每個人,都會死去。

看多了這個,就會對人世間的無常,更有感受,顧令曾經見到,抱著孩子,和家人其樂融融的母親,生命的數字隻有兩天,也看到過公園裏孤苦的流浪漢,頭上的數字還有十幾年,漸漸的,顧令開始習以為常,既沒有告訴別人這件事的想法,也沒有懷疑過什麽。

但是他隱隱約約地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第56章 夢中

顧令有點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知道,自己的頭頂上應該也有一個數字, 但是照鏡子的時候, 他頭上的時鍾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日子就那麽每天過著,直到有一天,顧令忽然發現了一件事。有一天,他路過一個街角時,看到一個女人頭頂上的數字是三天,可是等他再次在城市一角的咖啡館,無意中遇到了那個女人, 她頭上的數字卻變成了二十年。

顧令對這件事無比好奇, 他甚至上前去攀談, 帥哥的搭訕會讓路人也會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顧令確定了這就是上次他遇到的那個女孩,而且確定她沒有雙胞胎。

“嗯, 你問我上個星期二發生了什麽嗎?我在公司下班的時候,被個賣花的小姑娘糾纏了一段,我看她可憐,買了幾朵花, 後來我錯過了末班車, 所以打車回了家。”女孩回憶著, “但是後來, 我看新聞, 那輛車末班車發生了事故, 車上的人全都死了,想起來就覺得很恐怖。”

顧令稍微沉默,他理解了數字變換的規律,這個女孩由於一個舉動,錯過了死神的到來,那麽她的命運隨之改變,頭上的數字也就變了。

想一想這種事情也可以理解,這大概就是老人們說的改命吧,每當人生選擇,站在岔路口,每個選擇的選項不同,那麽走下去人類的壽命,生活,狀態,都會不盡相同。這種改變有時候是正向的,有時候是反向的,你不知道是哪個舉動改編了自己的一生,也不會知道是那件事自己搞砸了。

在兩天後,顧令在路口遇到了一位過馬路的盲人,他頭上的數字,還有十秒鍾,顧令看到那個數字,忽然一陣緊張,他想到了母親的倒計時牌,數字清零,這個人也就會走向死亡。

“請等一下!”顧令幾乎是下意識地喊出了這幾個字,那盲人因此轉了頭,疑惑地尋找聲音。

就在那一瞬間,一輛闖紅燈的卡車在他們麵前的路口呼嘯而過。

顧令抬起頭,看著那人頭頂上的數字,在清零的時候,整個數字變成了紅色,倒計時閃爍了幾秒,數字忽然急劇翻動,然後變成了兩年零二十八天。

“哦,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顧令輕描淡寫地說著,然後轉身離去,留下有點莫名其妙的盲人。

轉了身的顧令,心中卻又那麽一絲欣喜與激動,就在剛剛,他的一個微小的舉動,竟然改變了麵前這個人的命運,讓他的生命增加了兩年。

這樣的事情,有了第一次,然後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顧令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在那些人的不知不覺中,拯救了別人的性命,這種事情做起來,讓他有一種滿足感,好像就連平白的人生,都變得有了意義。

直到有一天,顧令被一個在小公園裏下棋的老頭叫住了。那老頭顧令經常看到,他坐在公園裏,每天麵前擺著棋盤,但是從來沒有別人,隻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