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女王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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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玥聖本名姓鬱,玥聖的玥也是取自這個姓,名字卻鮮少有人知道。

她常年帶著半臉麵具,十幾年間沒人見過她的真麵目。相傳她年輕時,正懷胎七月,丈夫被陷害離世,不久後出生的孩子又是個天煞孤星的命格。彼時她滿心的憤恨無處發泄,又被巫術洗了腦,從此將自己的親生骨肉培養成報仇雪恨的工具,甚至一直沒給孩子起過名字,像在告訴他他本就不該存活於這世上。

五六年後她的孩子離奇失蹤,她也從未尋找過,仍是一心鑽研蠱術。已經有許多年不見她的蹤影,有說金盆洗手遠離巫蠱術了,有說被蠱毒反噬已經身亡了,也有一種說法是她改名換姓暗中為銀夏國主辦事了。

最後一種說法流傳尤甚,其由來就是先前在街上說的那件事。三年前,有兩名將領在帶兵與銀夏國交戰的過程中身亡,死後檢查他們的屍體,手指上都有一顆血痣。

據說這是玥聖養了十幾年的蠱蟲造成的。

血蠹蟲。

血蠹蟲是由銀蠹蟲養成的。其外形酷似一根銀線,有半截手指的長度,造成的傷口就是那顆血痣。它能在短時間內迷惑人的神誌,在生死一線的戰場上,對排兵布局衝鋒在前線的將領使用,瞬間就能扭轉戰局。刀劍不長眼,中蠱人的生死也是一眨眼的事。是以那一年崇魏國在戰場上的損失極為慘重。

“此蠱蟲雖厲害,施蠱人卻不輕易使用。它極為珍貴,是以嬰兒做引,以血滋養,每五年才養成一條。”

“被作為引子的嬰兒,從出生起就受銀蠹蟲折磨,平日蟄伏在體內,每到月圓之夜,必蘇醒吸血。十指連心,那種麻癢和痛楚,想必隻有體驗過的人才懂。此人若還活著,心智定然異於常人。”

“在銀夏巫蠱界,養成這蠱的人屈指可數,據傳隻有玥聖和她師傅做到過。”說書人咂了咂嘴,示意自己交代完了。

時昔爾卻陷入了沉思。事情漸漸有了眉目,卻還有一團蜘蛛網纏繞在真相外,連不成一條清晰的脈絡。

幾乎可以肯定沈知琮指間的血線與玥聖有關,但為何沈知琮好好地活著?難道他就是玥聖的引子?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

門外突然傳來響動,時昔爾警覺地拉著那說書人躲到了木櫃後。她屏住呼吸,聽清了來人的對話。

開口的是個男聲:“沈知琮這小子有點本事,不枉秋白你苦心孤詣多年。”

“先不說他。虞總領,三大軍情況如何?”

“三大軍裏隻有錦衣衛由皇帝全權掌控,他當我與時光譽因弘深的事早就離心了,斷不會與禁軍有瓜葛。任他死也猜不到,沈知琮根本不是時光譽的人啊,哈哈。”

那男聲繼續道:“對了,秋白,我看知琮對時光譽的女兒很是不一般,你可千萬要提醒他,別忘了自己的責任!別忘了弘深是被誰害死的!”

“嗯,我心中有數。虞總領,這枚培嬰蠱丹你想辦法交給他。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好好好,你放心。”

待那被換作秋白的女子離去後,“虞總領”忽然發出一聲嗤笑:“哼,什麽玥聖,還不是被我玩得團團轉,連兒子也賠上了。時光譽,這回你就等死吧。”

嘎吱一聲,門又合上了。屋內歸於死一般的寂靜。

玥聖……兒子……鬱秋白?

這個虞總領就是如今的玄甲營總領虞開誠了,他不是父親的舊部嗎?為何……會想讓父親死?弘深……傅弘深的身亡,難道與父親有關?還有那玥聖,她竟然是沈知琮的生母?!那方才說書人講的一切,豈不都是沈知琮所經曆的?

……

一連串疑問衝擊著時昔爾,她被這二人短短的一席對話砸懵了。她又摘下一隻鐲子給那說書人,狠狠威脅了一番,讓他保證今日見聞守口如瓶,三日後再來侯府領賞。

時昔爾魂不守舍地回了府,等反應過來,人已經站在沈知琮院門外了。

她實在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明知沈知琮白日不在府內,還是擅自進屋了。

時昔爾走到床沿坐下,想起那晚闖進房裏時沈知琮的模樣,心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就是靠傷害自己來抵擋銀蠹蟲帶來的痛楚的嗎?月圓之夜……父親出征那日正是十五,他反應如此強烈……定是我強逼他飲下紫金泉的緣故。烈酒勾起了蠱蟲的貪婪,連白日都壓製不住了。如果那晚我沒有闖進來,他會如何?

時昔爾不敢再回想,自責和心疼的情緒幾乎將她淹沒。

原來這一切,都是鬱秋白造成的。她為何要這麽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聽虞開誠的說辭,這事竟與父親和他曾經戰死的副將傅弘深有密切關係。

對了,剛才在那荒宅裏,鬱秋白還給了虞開誠一枚丹藥讓他轉交給沈知琮,可聽他那口氣,連玥聖鬱秋白都被他騙了,他會不會從中作梗?

時昔爾思索未果,瞥見床頭的匕首,拿到手中把玩。一**,刀鞘裏就掉落出了一張紙條。皺皺巴巴的,筆跡也氤氳開了,看上去已過去幾月。

上麵寫著:逆子,今日無。落款是一個半月標記。

月亮……是玥聖給沈知琮留的?

時昔爾攥著紙條伏下身子,將腦袋靠在沈知琮的枕頭上,回憶起原主八歲那年沈知琮被時光譽牽著進侯府的樣子。他身上已經被打理得幹淨整潔,臉上還是有細小的傷痕,怯生生地打量著四周,對府裏的人充滿了警惕。時昔爾開口跟他打招呼,也沒有得到回應,反倒是得到了一記意味不明的瞪視。小小的時昔爾就是在那時起對沈知琮產生了偏見和情緒。

這日沈知琮公務清閑,拿到虞開誠帶給他的丹藥,打算回侯府用完晚膳就早些休息。

十五,注定是個難熬的日子。不過十七年來,他已經習慣了。

門一推開,他險些以為自己進錯了屋子。

昔爾?她怎麽會在我房裏。

沈知琮心頭湧上強烈的不安,不敢邁開腳步朝**那人走去,不敢讓她醒來。

仿佛她一蘇醒,兩人之間維持了幾個月的默契和情愫都要被打破了。

這些日子對虞開誠的懷疑,對傅弘深之死的調查,對宣城三大軍的布局,對鬱秋白的假意安撫,都讓他心力交瘁。周旋在這些事之間,他日日掙紮痛苦。他貪戀來自時昔爾的溫暖和心動,在陳年舊事水落石出前,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盡量穩住各方勢力,維持現狀。

在明確時昔爾的心意前,他更不敢把自己的秘密對她坦白。

他不想失去眼前的一切。

屋外的風把門吹動發出響聲,時昔爾還是醒了。

“……”沈知琮有種想奪門而出的衝動。

時昔爾起身轉頭看到他,張了張嘴,不知從何問起。

良久,還是她打破沉默道:“沈知琮,我們談談吧。你……先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