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時代[校對版]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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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天狼會’是我契丹滅國後成立的一個複國秘密團體,”耶律昭解釋道,“主要是由我契丹貴族和武士組成,先父耶律敬銘原是遼國大元帥,兼北院樞密使,失國後曾任‘天狼會’會主,幾年前死在完顏亮的‘偵緝營’手裏。”

“那現在你就是‘天狼會’會主?”我驚問道。

“我不是,”耶律昭忙道,“‘天狼會’是屬於整個契丹民族的複國組織,所以沒有子繼父位一說,而是以威望和能力來確定會主人選。如今的會主是我父親當年的副帥蕭石訖,因為先父的關係,我們兄弟在‘天狼會’中地位崇高,就是會主也要禮讓三分。”

“難怪你能出動如此多好手,在大金國都城冒險救我!甚至不惜綁架完顏亮的九王子。”

“你別誤會,”耶律昭立刻道,“綁架九王子是蕭會主預謀已久的行動,隻是碰巧被咱們兄弟利用來作為要挾完顏亮的砝碼,令他放了你和托尼。就是今晚的行動也是因為大家看到偵緝營的信炮,以為金國九王子有失,才悄悄前往查看究竟,碰巧把你救了下來。”

心知他不願居功,這更讓我心生敬意,不由笑道:“不管怎麽說,反正我是靠你們兄弟先後救了兩次,我欠你們一份情。”

“快別這麽說,”耶律昭忙道,“是你救我們兄弟三人性命在先,按照咱們契丹人的規矩,一次救命就是終身的恩人。”

我正要謙虛,突聽房門輕響,幾個身著夜行衣衫的漢子已悄然進來,依次是耶律順和耶律剛,最後進來那人身材高挑挺拔,雖然身著漢人的服飾,但依然讓人一眼就看出他那西域色目人血統,竟然是分手不久的托尼。

“想不到你也在這兒,”我顧不得與耶律順和耶律剛招呼,立刻疾步過去問道,“黛絲麗怎樣?她沒事吧?”

托尼對我並沒有久別重逢後的熱情,隻冷冷地掃了我一眼,“她幸虧沒事,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再拿自己的脖子來抵擋,也別想要我放過‘一陣風’!”

我鬆了口氣,釋然一笑道:“別說得那麽嚇人,咱們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信你真會對我下手。”

“兄弟?”托尼依舊冷冷地道,“你若再護著‘一陣風’,咱們就連朋友都沒得做。”

看他說得如此絕情,我心中暗暗有氣,不由臉色一沉,淡然道:“我在你眼裏原本就隻是個苦力,根本沒資格作你的朋友,像你這般高貴的武士,我這樣的苦力也確實高攀不起。”

“你……”托尼臉色一紅,似乎頗有些赫然,但跟著就憤然道,“好!從今往後咱們再不是朋友,你若再護著‘一陣風’,咱們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敵!”

“好啊,我奉陪到底!”我哈哈一笑,沒想到與托尼的決裂來得如此迅速,如此突然。我心中又是酸楚又是難過,沒想到原本天大的難題,轉眼間就徹底解決了。

耶律兄弟不明事情原委,見我們轉眼間就翻臉,他們也不知如何勸解才好。見我和托尼不再說話,甚至彼此也不再看對方一眼,耶律昭便意味深長地對我說:“白兄弟,今晚救你的第一箭,就是由托尼射出來的。”

我心中隱隱泛起一絲感動,但心底的傲氣使我不可能再收回方才說過的話,便對耶律昭淡淡道:“我欠下的情自會記在心上,他日若有機會,我定會加倍奉還。”

托尼冷哼一聲,憤然大步而去,轉眼間就消失在二門中。待他一走,我也向耶律昭拱拱手道:“你們今晚的救命之恩我會銘記在心,他日定會加倍報答,告辭!”

說著我就要離開,耶律昭忙攔住我:“你這是要到哪裏去?”

“當然是回去,難道我還要待在這兒受人白眼?”

“白兄弟多心了,”耶律昭忙道,“你和托尼都是我們兄弟的救命恩人,無所謂厚薄親疏。如今‘偵緝營’正滿城搜索你的下落,這樣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不過要讓我繼續待在這兒也有些尷尬。耶律昭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不由笑道:“這小院是‘天狼會’的產業,你盡可放心待在這兒,等安全後再走也不遲。”

既然這兒不是托尼的產業,我也就沒必要一定要現在離開,便對耶律昭抱拳道:“那就打攪你們了,天一亮我就走,決不令你們為難。”

耶律昭張嘴還想挽留,卻見一個契丹人由外匆匆進來,附在耶律昭耳邊低語了兩句,耶律昭頓時麵色大變,對我急道:“偵緝營密衛查到了這裏,咱們得趕緊離開。”說著他吩咐那個契丹人繼續出去打探消息,自己則對我招手道,“外麵恐怕已經被包圍,不過這小院中幸虧還有秘道,快跟我來!”

我跟隨耶律昭從天井中那口古井進入秘道,不多時托尼帶著黛絲麗也跟了來,見她麵如白紙,十分虛弱,由兩個仆婦用擔架抬著。我就心懷愧疚,不敢與她相見。途中耶律昭低聲對我和托尼說:“今晚‘天狼會’好幾處秘密據點都被偵緝營查獲,為了你們的安全,我將帶你們去最隱秘的一處,也是關押完顏亮九王子的那一處,希望不會再出什麽意外。”

從另一口古井中出來後,我發覺置身處離原來那座小院並不太遠,隻見那兒已被火把燈籠圍得水泄不通,我暗自慶幸有這秘道偷出包圍,不然大家一定都插翅難逃。

天快亮的時候我們來到一處新的四合大院,看其氣派主人非富即貴,很顯然“天狼會”在這兒可是下了不小的功夫,我不禁有些感動,耶律兄弟對我和托尼,真算是盡到最大的努力來報答我們的救命之恩了。

勞頓一夜,總算在黎明前睡了個安穩覺,誰知剛躺下不久就被外麵的喧嘩聲吵醒。我睡眼惺忪地出來,從那吵鬧的廂房門縫中往裏一看,卻是一個十二、三歲大的孩子在哭著鬧著要回家。看那孩子富麗奢侈的衣著打扮,再看這廂房的門窗全被鎖了起來,不用問我也立刻就猜到,他一定就是完顏亮的九王子了。

“小子,別吵了,煩死人了!”因為對完顏亮沒好感,連帶著對他兒子也厭惡起來,何況這小家夥長得還真像完顏亮,再加上又驚了我的好夢,因此我對他一點兒也不客氣。

“快快放我回去,本殿下即刻讓人重重賞你,不然待我稟明父皇,定把你全家滿門抄斬!”那小子一張嘴就是完顏亮的口吻,活脫脫又一個小暴君。我正要譏諷他兩句,看守他的契丹人不知躲哪兒偷睡了回來,見九王子在大聲吵鬧,那契丹人不由分說,打開房門衝進去就是一頓鞭笞,打得那孩子一陣鬼哭狼嚎,但在那契丹人嚴厲嗬斥下再不敢吱聲,那契丹人卻依然未停手。我見狀有些不忍,忙喝道:“算了,畢竟是個孩子,既然他已經不再吵鬧,你也該停手了吧?”

那契丹人昨夜見過耶律兄弟對我的態度,倒也不敢不給我點麵子,不滿地嘟囔了兩句後總算收起了鞭子。隻這一會兒功夫,那九王子頭上臉上就留下了幾道血紅的鞭痕,令人觸目驚心。他則縮在牆角簌簌發抖,像個受了驚嚇的小老鼠。

“再他媽吵鬧,小心我割了你舌頭!”那契丹人罵罵咧咧地丟下一句話,鎖上房門走開了。九王子見他走遠才小聲抽泣起來。大約看出我比較心軟,他躡手躡腳地爬過來,隔著門縫對我說:“先生,能不能給我點吃的,我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都還沒吃過東西。”

見他說得可憐,我倒也不忍心拒絕,便道:“我去廚下看看,你等等。”

九王子大喜過望,忙道:“我愛吃油炸果子、糯米晶糕和明黃蝦餃,要是沒有這些,鮮肉包子也馬馬虎虎將就了。”

“你要求還挺高!”我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不過看他可憐巴巴的模樣,我也沒再譏諷他,隻道,“我去廚下找找,有什麽吃什麽吧,你別當這兒還是你皇家禦膳房。”

我來到廚下一看,由於天色太早,廚下幾個契丹人正在忙著做早點,見我這個客人突然到來,俱客氣地招呼,一個廚子還解釋道:“白先生請稍待片刻,早點很快就好。”

“不是我要,”我忙解釋說,“是那個金國王子,他說自己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餓得難受,所以我到廚下來幫他找找,看有沒有點吃的。”

“是那個小王八蛋!”那契丹廚子笑了起來,“昨日給他送飯他還哭鬧著不吃,要我們放了他,想不到就餓了半天便堅持不住了。”說著他找了幾個冷饅頭給我,“現在廚下就隻剩幾個饅頭,你拿去給他吧,咱們可沒功夫侍侯他用膳。”

心知契丹人和金人是世仇,就這幾個冷饅頭也是看在我的麵上,所以我也不好挑剔,揣上幾個冷饅頭就告辭出來,匆匆地拿去給了九王子。

“謝謝你!本殿下會重重賞你!說吧,你想要什麽?”大概是餓壞了,九王子根本沒有挑剔就狼吞虎咽起來,甚至還對我說出了“謝謝”兩字。我淡淡一笑道:“別以為別人幫你都是為了賞賜。”

“不為賞賜,那你是為什麽?”他似乎有些意外。我聳聳肩沒有回答,想“同情”二字,大概也不是他這種出身帝王之家的王子可以理解得了的。見他已把幾個冷饅頭吃完,我便對他擺擺手:“這兒不是皇家內院,你要學得機靈點,這樣可以少吃很多苦頭。”

說完我轉身就走,他隔著門縫目送著我離開,眼中竟有幾分依依不舍的模樣。

“別攔著我,我要宰了那小子!”剛出這內院的月門,就見耶律剛提刀從二門外大步而來,耶律昭則在不住阻攔著。我忙迎上去問:“怎麽回事?”

一旁的耶律順小聲解釋道:“完顏亮背信棄義,假意答應我們用我遼國天祚帝的嘯雲太子來交換他的九王子,卻用假太子騙得我們上當,被偵緝營逮捕了前去迎接嘯雲太子的‘天狼會’兄弟,並逼他們供出‘天狼會’在京中的秘密據點,昨夜更命偵緝營四處出擊,破獲了‘天狼會’在京中的數處秘密據點,殺了我‘天狼會’無數兄弟。所以老五氣憤不過,要殺九王子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原來如此!我有些明白了,原來“天狼會”綁架九王子,隻是為了營救被金人關押的遼國天祚帝的嘯雲太子,以圖複國。我和托尼、黛絲麗三人,不過是耶律兄弟巧借九王子之命來讓完顏亮釋放的添頭罷了。在完顏亮眼裏,我們不過是三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所以他一麵爽快地釋放我們以安“天狼會”諸人之心,一麵卻將計就計用假太子來換九王子,意圖把“天狼會”連根鏟除。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當兒,耶律剛已衝過耶律昭的阻攔,直向內院衝去,剛一刀砍開關押九王子那廂房的門鎖,就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冷喝:“住手!”

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青衫老者正由後院緩步而出,老者雖然衣飾普通,但隻看他那不怒自威的氣度和身旁幾個隨從的恭謹態度,我就知道老者身份必定不簡單。果然,怒氣衝衝就連他大哥也攔不住的耶律剛一見那老者,忙收起佩刀抱拳道:“蕭會主!”

耶律昭和耶律順也忙上前見禮,我這才知道,青衫老者就是“天狼會”會主蕭石訖了。

“蕭會主,完顏亮背信棄義設圈套算計我們,殺害我‘天狼會’無數兄弟,咱們幹脆宰了他兒子,讓他看看我‘天狼會’與他不共戴天的決心。”耶律剛氣虎虎地道。

“你們都是這樣想的嗎?”蕭石訖緩緩掃了耶律兄弟三人一眼,他的冷定和從容與耶律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見耶律昭和耶律順都搖了搖,他便轉向二人問,“那你們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