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三個人都慌了, 夏子泉六神無主, 慌亂地說：“按常理來看, 這事完全不屬於我們的鍋啊, 和我們完全沒關係，對吧？”
江歸鹿：“如果他心情不好看你不順眼呢？”
夏子泉：“啊，不會吧？墨先生還挺照顧我的。”正說著，夏子泉突然想起墨先生的秋後算賬一事, 嘴裏的話力度小了，“還挺……好的。”最後兩個字幾乎已經聽不清聲音了。
周哲：“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怎麽都一臉嚴肅的, 出大事了嗎？”
顧樓竭力讓自己冷靜, 不被紛亂的事情纏住思路, 先把周哲事情搞清楚再說：“你說是來幫我的？”
“嗯, 咱倆不是有個支線任務嘛，本來已經淘汰了，結果係統提醒我還有個任務沒做, 問我要不要繼續做，我選了是，然後出現在這裏。”周哲笑了一下, “隻有你能看到我，我隻能聽到你的聲音。”
“如果完成任務，”顧樓問，“你還能回來嗎？”
周哲沒有說話，這時候安靜得仿佛沒有周哲這號人的存在，顧樓一下就明白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 ”周哲說，“一開始係統說我被淘汰了，我以為我要死了，但接下來係統說我還能活一段時間，能多活一陣……那也好啊。”
他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種心酸的傷感，像是深夜森林中彌漫著霧氣露水的滋味，有點苦澀。
顧樓抿了下唇：“如果可以，我會讓你回來。”
“如果可以……”周哲說，“我也不抱期望了，能和你說說話就很開心了。”
“咱們先過去看看情況吧。”江歸鹿說，“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一行人便上三樓，上樓時，顧樓把情況和周哲說了一下。
周哲一驚：“事情還沒結束？不是說找到畫就行了？難道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顧樓上樓梯，他的動作不緊不慢，才上三樓，江歸鹿和夏子泉已經跑上三樓了。夏子泉回頭一看，驚呆：“kevin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他就那樣，平時也不愛動，跟隻貓似的。”江歸鹿笑道，他趴在欄杆上遠遠朝顧樓喊了一句，“顧大爺，腿腳還靈便嗎？要不要小的給你背上來？”
顧樓盯著他看，抬起一隻手衝江歸鹿揮了揮，示意不用管他，讓他們先走。
江歸鹿：“行吧，我先去看看情況，卷毛你留這裏盯著顧小樓，有事及時叫我！”
說完，一陣旋風般衝進墨先生的書房。夏子泉站在樓梯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要說話，顧樓突然抬起頭看著夏子泉。
夏子泉一愣：“怎，怎麽了？”
周哲說：“夏子泉有沒有告訴你們，我最後進死門前，在韓遲帆身上用了一張卡？”
顧樓：“沒有，你什麽時候告訴他的？”
“我和他聊天時候說的。”周哲也一愣，“他沒告訴你？”
顧樓緩緩抬頭，看了看樓上的夏子泉。夏子泉衝他揮揮手，眼神清澈單純，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顧樓走上扶梯，嘴唇輕微地動了動：“沒事。”
每個人都有秘密，如果尋根究底，也許事情的另一麵更加無法接受。
“咱們進去吧。”夏子泉拉著顧樓往裏衝，餘光瞥見什麽，他皺起眉，“鄭寧和韓遲帆也來了。”
他們怎麽得知外麵的事情出來，已經無從知曉，也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江歸鹿從書房出來，神情慎重嚴肅，甚至還帶著點沒緩過來的茫然無措。
江歸鹿說：“顧樓，完了。”
這一句話，頓時讓所有人的心高高懸起來，包括剛上來的其他人。
江歸鹿深吸一口氣，顯然是事實讓他也無法接受：“小丘……消失了。”
“——小丘！你在哪？是不是和哥哥捉迷藏？快出來吧，哥哥找不到你了。”墨先生在房間裏左轉右轉，他的聲音急切沙啞，他匆忙尋找書房的每個角度，書桌上所有東西都被他掃下來，劈裏啪啦落在地上，珍貴的羽毛筆斷裂成兩節，墨水潑灑在還沒簽字的公文紙上，字跡頓時模糊不清，墨先生充耳不聞，他找遍了書房的每個角落，沒有，什麽都沒有！
那個偶爾調皮偶爾和他吵架的弟弟小丘鍾後如期消失了。
墨先生還記得小丘臉上掛起的微笑，圓嘟嘟的小臉上有兩個小酒窩，笑得甜極了：“哥哥，我要出去逛逛啦，看看外麵的世界，你不要擔心，我會生活得很好。”
墨先生緊緊抓住小丘的胳膊，處變不驚的墨先生第二次驚慌失措，就像個大男孩，他絕望地用嘶啞聲音哀求：“小丘，不要離開哥哥，哥哥不能沒有你……”
“我也會想念哥哥的。”小丘說，“但哥哥，你為了我已經傷害了那麽多無辜的生命，我的靈魂已經不可饒恕，連我也不能寬恕自己。”
“那都是我的錯！有什麽事情全都衝著我來！”墨先生使勁想扯掉落骨陳皮畫，但那畫像是黏在小丘身上般，死活扯不動一分一毫，墨先生絕望地低吼，“那都是我的錯，憑什麽懲罰小丘？讓我和小丘換！”
小丘歪著頭，對墨先生說：“我走以後，不要怪罪顧樓他們，顧樓給我吃蛋糕，魔王江也是個很好的人，他們對我都很好，你不要留下他們。”
墨先生：“不，如果你消失了，我會讓他們陪你一起去天堂！”說這話時，墨先生麵目猙獰，咬牙切齒，“所以你不能走！聽到沒有！”
“可我也沒法控製呀。”小丘吐出一口氣，他抬手，手臂已經呈半透明色，他哀傷地笑了笑，“哥哥可是神呀，要守護人們，而我呢，就守護哥哥吧……對了，他們當中，也有雙子座呢，哥哥是他的守護神啊。”
墨先生還想說什麽，小丘卻張開雙臂，給墨先生一個大大的擁抱，在他耳邊說：“哥哥，第七間房的人不是好人，他給你下了月亮，你可要好好懲罰他呢。”
墨先生：“什麽月亮？”
小丘指了指自己：“我能看到哦，他可以給別人下月亮，顧樓身上有好多月亮，我都還給那個人了，但哥哥身上的月亮，自從貼符後就消失了。”
小丘的身形越來越淡，快要消失之際，他看到門開了，有個人衝了進來。小丘衝他揮揮手：“魔王江，我要走啦，記得替我和顧樓說再見！還有，蛋糕很好吃哦！”
江歸鹿完全不想解釋那蛋糕其實是顧樓借花獻佛，他衝進來後，看到滿屋淩亂，墨先生喘著粗氣，眼睛通紅，一副快要走火入魔的狀態，而核心人物小丘，已經淡的快看不見他的身體了。
“小丘不要離開哥哥，哥哥求你……”墨先生說，他的聲音難過得能夠感染任何一個人，但無濟於事，現實中，小丘已經漸漸消失了，連同他的模樣，他的聲音，他的眼睛，他喜歡的小帽子，還有落骨陳皮畫……都一起消失，最後，小丘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一個東西“叮咚”落在地上，是一個蛇形圖案的物品。
四周如同死寂森林，任何人的呼吸聲都消失了，墨先生低著頭，久久注視小丘消失的地方，很久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