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愛不會絕跡(大結局四)
她握住他的手,感受著那冰涼,隻覺得自己的內心的溫度,也在一點一點的涼下去。
明明眼前有亮光,可季曉童隻感覺自己的世界,一片漆黑,
那種心死了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
說來也搞笑,明明是自己做的決定,可到最後,後悔的,卻也是自己。
這人啊,為什麽這麽賤,什麽東西,都要等到失去了以後才會後悔,可這時候後悔又有什麽用呢?陸子安會醒來麽?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時間它慢慢的過著,季曉童就站在這床邊,握住陸子安的手,看著他的臉。
十五年的相思,十五年的相愛,十五年的癡癡纏纏,愛愛恨恨,都已經是過去了。
“子安,我到現在,才發現,我這麽愛你呢,我想恨你,可我恨不起來,你知道麽,你不在的這五年,我心裏腦子裏全是你,午夜夢回之際,我是多麽希望你就躺在我的枕邊,可這一切都不會有了,子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季曉童伸出手,輕輕的摸著他的臉,手指順著他的臉頰慢慢向下,畫出他臉的輪廓,她仿佛,是要把那麵容的樣子一輩子記在自己的腦海裏。
癡纏了十五年,就算是離別了,也再不會忘記吧,即使邊屬於陸子安的這顆星星隕落了,但季曉童的世界裏,卻會永遠保留著這顆隕石。
“曉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冷不丁的,站在旁邊的丁一諾忽然開了口。
“說吧。”聽到丁一諾的聲音,季曉童甚至沒有回頭,隻是淡淡的回答道。
“你曾說你不會原諒子安,那他已經這樣了,你還會再責怪他麽?”看著季曉童那心如止水的樣子,丁一諾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怪,為什麽不怪,那些都是他的錯,他理應承擔那些錯。”可季曉童的答案卻有些出乎丁一諾的意料。
“可是,你不是已經不恨他了麽?為什麽,還是……”丁一諾很奇怪,為什麽她這麽口是心非。
“是啊,我已經不恨了,但我還愛他,愛之深,責之切,所以我要把他做過的所有事情都記住,隻要是關於他的,我全部都不要忘記,我的後半輩子,隻有靠這些回憶過活了。”季曉童的語氣平靜,卻讓人無端的哀傷。
她說著,轉過頭,看向丁一諾,眼波平靜,心如死灰。
“曉童,子安,沒有愛錯人,你們,才是天注定的一對。”聽到季曉童那堅定的語氣,丁一諾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言語中,全是欣慰。
“若是天注定,又怎會落得如此天人永隔的境界,但也好,此後,再無悲無喜,我這一輩子,已經夠了。”丁一諾的感慨,在季曉童聽來有些諷刺,什麽天生一對,什麽上天注定,到頭來,不過是人死燈滅,晚景淒涼。
“若是子安知道,你不再怪他,一定會很欣慰的。”丁一諾笑著,眼淚從眼眶裏掉下來,仿佛是看到了什麽令人欣慰的結局。
季曉童不再看他,再一次把眼神聚焦到陸子安身上。五年未見,這一次的最後一麵,她隻想看個夠。
忽然之間,季曉童忽然覺得自己的手指緊了一下,仿佛有人輕輕的握了一下。
但那種感覺,轉瞬即逝,仿佛從來沒有來過。
“我當真是糊塗了吧,怎麽都會有幻覺了。”季曉童有些苦澀的笑了笑,把那微妙的感覺壓了下去。
但下一刻,什麽微涼的東西忽然湊了上來,一把攝住了她的嘴唇。
那柔軟的冰涼觸感,在唇間倏的便炸開,那輾轉而來的熟悉的溫柔,和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氣息。
“子安!”她整個人呆住,有些不可置信的叫出了那個名字,兩顆眼淚,伴隨著那個名字,落到了地上。
可回答她的,卻是一個動作,是一個強有力的動作,一把把她抱進了懷裏,靠在那胸膛上。
熟悉的心跳聲在耳邊炸開,熟悉的溫暖,在身體蔓延。
“曉童,對不起。”
這五個字傳來的瞬間,仿佛終年積雪的雪山頂,露出了陽光,仿佛冷酷了千年的積雪,在瞬間融化,那一顆已經被燒成灰的心,在這一瞬,竟是有了溫度。
“子安,你沒死?你還在?”半晌,她才從他懷裏,有些呆呆的抬起頭。
那個男人的臉龐和身形漸漸在她麵前展現出來,黑色的頭發,高挺的鼻梁,那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睛,那就是陸子安,是她的陸子安。
“子安,子安,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多絕望,是我太想你了麽,所以我白天也會做夢?”季曉童看清他的臉,猛地把臉頰埋進了他的胸口,隻以為這是夢境一般,但就算是夢,也讓她在夢裏,多和她待一會。
“不,不是夢,是真的,我還在。”季曉童失而複得的喜悅中,卻又帶著一絲絕望,那兩種情緒微妙的平衡讓人看起來很是心酸,陸子安不自覺的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隻想給她一些安慰。
“不,我已經絕望的夠多了,別再騙我了,是夢就是夢吧,就算是夢,我也願意。”沉浸在這種喜悅中的季曉童,仍舊不願意相信這真相,她靠在那胸膛,怎麽的都不願意離開,生怕隻要一抬頭,那人不見了。
看著她執拗的小模樣,陸子安不再言語,便任由她靠著。
她靠著,耳邊傳來那強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讓人心安。
半晌,她終於回過神來,猛地抬起了頭:“子安!你真的,還在!”這一瞬,她的語氣轉變為狂喜,她終於相信這一切不是夢,而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實。
“還在,還在,我在。”陸子安點點頭,嘴角泛出一個微笑。
“可你的心髒不是,給了康生麽?可為什麽?”看著麵前笑的燦爛的陸子安,季曉童隻覺得大腦不夠用。
“其實一開始,我是這個打算的,那病危也是真的,但是後來……”陸子安抱著季曉童不願意撒手,神色寵溺,話語溫柔。
“曉童,你還記得你糾結的時候,我出去接了個電話麽?那便是子安請來的私家偵探打來的,千鈞一發的時候,他找到了合適配型的心髒,來自另外一個孩子。所以我就將計就計,演了這麽一出戲。”丁一諾接過了陸子安的話,把那一天的事實,說了出來。
“曉童,你別怪我,自作主張,雖然我沒有結過婚,也沒有怎麽談過戀愛,但是我看的出來,子安是真的愛你,這十五年,我都跟在他身邊,他的那種思念,我看得到,你對他的愛,我也看得到,我真的,不願意,你們再這樣互相逃避下去,碰到一個愛自己,又自己愛的人太難了,我不想看到你們真正失去後痛苦的樣子,我做不到……。”
丁一諾看著季曉童,語氣無比的認真,她說著,內心雖苦澀,可祝福和希望,卻是真真切切的。
“小諾,謝謝。”看著丁一諾那強忍著悲傷的樣子,陸子安心裏極不是滋味,可除了道道謝,他卻也再說不出別的話語,他知道她對他的愛,但這輩子,他的心裏有那一個人,就已經夠了。
“別謝我,要謝的,是你們自己,十五年的堅持,不容易。”麵對陸子安的感謝,丁一諾卻是搖了搖頭,有些羨慕的看著相擁著的他們。
誠然,她的話一點都沒有錯,若沒有那麽執著的愛,哪裏會有這十五年的風風雨雨,沒有這十五年的風雨離別,哪有能看的透,這深沉的屬於兩人的愛。
“曉童,當我還是陸鬆柏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遇到了對的人,這麽多年,這麽多日月,無論我是陸鬆柏還是陸子安,我的心裏,都隻有你,已經十五年了,已經蹉跎了這麽久了,這一次,我們不要再錯過了好不好,曉童,我再一次懇求,你嫁給我,好不好。”
突入起來的,仿佛變魔術一般,陸子安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枚戒指,掙紮著從病**站了起來,單膝下跪,手中的鑽戒,光芒萬丈。
從大悲到大喜,隻花了一瞬的時間,看著手拿鑽戒單膝跪地的陸子安,季曉童隻覺得這幸福太過突然,太讓人猝不及防。
十五年的等待,十五年的絕望,已經十五年了,當歲月已經把她的心磨平的時候,這幸福竟在這時,姍姍來遲。
季曉童有些不知所措,就像第一次被他求婚時那樣,竟是呆在了原地,隻知道不停的流著淚。
房門外,站著早就知情了的醫生和護士,還有一直,陪在季曉童身邊的蘇之洵。
太平間素來陰冷黑暗,但此刻被那這鑽戒的陸子安照亮,竟是顯示出一種平時從未有過的安詳。
那一刻,光明從黑暗中出生,刹那間,便點亮了整個天空。
十五年的等待,十五年的長跑,終於在這一刻,看到了希望。
太平間裏冷風有些颼颼,一如那次在玉龍雪山之上,但這一次他的求婚,再沒有了之前的算計和陰霾,這一次的他,從心裏,愛她。
季曉童看著這一切,淚水不斷的湧出眼眶。
十五年,她沒想到自己竟能等到這一刻,這一刻,所有的陰霾被風吹散,陽光從雲層裏鑽了出來,照亮了她的世界。
“好,我答應。”半晌,她終於回過神,接過他手裏的戒指。
她接過的那一瞬間,激烈的掌聲響了起來。
太平間的裏求婚,這是所有人這輩子,見過的最扯淡的求婚,卻也是,最溫暖的,最令人感動的一場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