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狐狸的懷疑
這世界上有一種眼睛極為好看,眼角微微上翹,睫毛微微卷卷,眸子如墨深沉,像是隨時隨地向別人放電一般。
人們稱之這種眼睛為桃花眼,或者是狐狸眼。數以萬計的人類基因中,這種眼睛出現的幾率為百萬分之一。
擁有這種眼睛的人,智商平均150……
不幸的是,高二文科特A班裏,僅有的四個男生中有一個就有這種眼睛。
滄月撫了撫黑框眼鏡,職業的天性告訴她:放開這小子,別和他糾纏。
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繼續細細看著這副中國地圖。
河南見著她冷冰冰的態度,不帶半分做作,心頭那股子好奇愈發濃烈。
他壓低聲音,開口說道:“以後多多指教,裝在套子裏的人。”
裝在套子裏的人……
說的是她麽?滄月臉色一貫雲淡風輕,心頭卻是將這話前後分析了好幾遍。
想來她把自己裝在套子裏,已經快半年了,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話說扮演白癡真是個苦活……
“河南同學,我是錢小童,很高興認識你。”輕輕的女孩聲音傳來。
坐在滄月前麵,原本安安靜靜聽黃藥師念《九陰真經》的錢小童,突然偷偷摸摸轉過身來,壓低聲音,小眼睛飽含激動地做著自我介紹。
滄月收回心神,瞪了一眼桃花朵朵開的丫頭,這姑娘敢在語文課開小差!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踢了踢錢小童的椅子腳,一個眼神示意她趕快轉過身去,要知道這黃藥師的偵查能力相當不錯,錢小童那小妮子的反偵察能力太低,被發現的幾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九。
這小妮子是個典型的花癡,在美男麵前智商直線下降接近負數。
天知道河南剛進來時那個下巴半天合不攏的女子是誰……
果不其然,一聲炸雷滾滾壓境,轟隆隆席卷整棟教學樓:
“錢小童!上課開小差,站到門邊去!”
班上的眾人早已習以為常,個個偷偷揉揉耳朵,繼續聽課。
錢小童在炸雷麵前終於回過神來,飛快轉過身板,不敢看黃藥師鐵板一樣的方臉,幹笑兩聲,蘋果小臉帶著尷尬,匆匆拿起課本逃到門外。
上學期錢小童以每三天被吼到門外的頻率,加上黃藥師深厚的吼功,讓整棟樓都知道特A班有個短發女生叫做錢小童。
本來她下定決心,新學期個新氣象,專心學習、痛改前非做個好人,
結果:
開學第一課就華麗麗重演曆史……
滄月遞給門邊的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錢小童吸吸鼻子淚眼汪汪地點點頭,也不敢看滄月身邊笑眯眯的河南。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黃藥師不喜,帥哥麵前丟臉,地上沒有個縫讓人鑽。
好在錢小童事件之後,河南就沒在打攪滄月,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一節課就這麽愉快地過去了。
下課鈴聲輕快響起,送走了一身桃花香的黃藥師。與此同時,門邊苦逼站著的錢小童飛也似衝了進來,抱著滄月一陣子抱怨:
“我容易嘛我,總成績不就是班上倒數第一嘛,我語文好啊!黃藥師老頭子用得著這麽對付我?小月月,下個星期的入學考試交給你了,下午幫我複習我要語文再考個----”
“好,你先回座位把地理書拿出來,地理老師喜歡提前五分鍾上課,不想再出糗就去準備。”滄月打斷了這丫頭的絮絮叨叨,這丫頭為人單純,腦子也算是靈活,就是不懂看時局。
要是讓別人知道錢小童上回期末語文考了年級第一是她的功勞,那還不讓人懷疑她這個班上倒數第二有什麽貓膩。
尤其是這學期她身邊來了個小子,有些狡詐,幾句話給人非常不好地印象。更不能讓他看出什麽端倪。
錢小童又傷心欲絕地抱了下滄月,順便偷偷瞅了瞅一邊認真翻開地理教材看中國地圖的河南,心想自己的形象估計已經在河南同學心裏鬥轉三千了,怎麽她就是和帥哥沒緣分呢?
走了個帥帥的李雲峰,她沒有戲。來了個更帥的河南,瞬間被秒殺在搖籃裏。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過不了多久,老天終於開了眼,送她一個還算不錯的冤家過來。
錢小童走後,一邊淡定看書的河南伸出白皙的手,擋住滄月看中國地圖的視線,湊了個腦袋過來,說道:“滄月同學,我是河南,之前冒昧還請原諒。”
滄月抬頭睨了一眼,隻見他一雙勾魂桃花眼閃閃發亮,笑容無比真誠燦爛,似乎整個春天縈繞在他周圍。
滄月不動作,河南伸出的手也不收回。
兩人僵持著。
教室裏大多數人都在認真備課,若非地理老師喜歡提前上課,估計半數人都會圍著河南問長問短。
所以兩人的動作幾乎沒有人留意。
兩人依然僵持著,
時間一點一點消逝在他的指縫間。
……
滄月聽覺極為靈敏,教室還算安靜,聽得見地理老師高跟鞋踩地底滴滴答答的聲音,如同定時炸彈閃光一樣有節奏。
於是,
滄月默默斜視了河南一眼,
默默拿出筆,
默默轉出筆尖,
默默朝著那一隻白皙的手紮去……
河南反映極快,閃電般縮回了那白生生的手掌,桃花眼的笑意還沒有收回。可滄月還是看出來,他瞪了自己半秒。
活該,下次就不是紮人這麽簡單了,直接一槍穿了這隻手?
半分鍾後身材高挑的地理老師走了進來。溫柔細膩的聲音中,一節課開始。
然後整個上午,河南上課偶爾還是用那種玩味的、探照燈一樣的眼神打量著滄月。至於下課,河南身邊圍繞了一圈一圈的人,個個做著自我介紹,拉著河南問長問短。
一個上午,河南記住所有同學的名字。
一個上午,河南和班上僅有的三個男生開始兄弟長兄弟短。
一個上午,任課老師對河南讚不絕口。
一個上午,開始有其他班女生冒著特A班的沉重氣壓竄在門口放桃花箭。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個上午。
滄月很想把他捆了送到情商檢測局,測測他情商究竟有多少,然後綁了送到中國第一精神病院,運用國際最先進的儀器測測他智商和情商比率是否正常。
不過這一個上午在滄月審視中國地圖時間裏,很快結束。
鈴聲中,滄月背起書包和錢小童說了幾句,兩人準備離開教室去吃午飯。臨走時,河南在一堆女生中,送給她一個莫名其妙的微笑。
滄月黑框眼鏡下的雙眸泛起一絲轉瞬即逝的冷光,拖著眼神一直往河南身上送的錢小童離開。心下打算著,下午要好好查查這人。
為什麽是下午?這和帝中製度有關。
帝中有很多和其他重點高校不一樣的地方。
特優生在帝中有著絕對崇高的地位,絕對的處處常開綠燈。
比如一點,特優生上午上課,下午到明天清晨自學。自習的地方可以是教室,可以是特別開出的三十間配置多媒體外加空調的自習室,可以是圖書館,可以是自己的單間寢室。
總之一條,除了不能出校門,金光閃閃的特優生可以在任何地方自學。
再說清楚一點,即使哪個特優生頭腦發熱想蹲在廁所坑位上解一下午的數學題,校長冷華同誌也絕對拍桌子踢板凳表示同意。
冷華同誌深信,優秀的學生是沒有哪個老師可以教的,他們勤奮來自內心對知識的熱愛,而不是死板的教室……於是給了特優生絕對的自由。
這一棋似乎下對了,帝中的那些個優生,的確在寬鬆政策下得到更好的發展。
自由空間大,這也是滄月來到高二特A文科班的原因之一。
午飯間,錢小童和一大碗牛肉麵做著殊死搏鬥。
滄月安靜地拿著刀子切著牛排,一塊一塊,動作說不出的細致。就好像拿著刀子一下一下割開某些人白生生的皮膚,想要探尋內部的秘密。
錢小童呼啦啦喝完最後一口湯,“啪”的放下碗。
看到滄月慢條斯理往口中送牛排,於是又拿起筷子夾了塊牛排送進嘴裏,邊吃邊問道:“小月月,你眼神飄忽,是不是想著那位河南同學?我有看到他時不時盯著你看呢。”
滄月對著餐廳的白熾燈翻了個白眼,插了一塊牛排塞到錢小童嘴巴裏:“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我看是你一直在想著那隻狐狸,剛才是不是把牛肉麵看做他了,瞧你剛才吃的那個美樣兒。”
錢小童砸吧砸吧吞了那小塊牛排,小眼睛機靈咕嚕轉了轉。想著滄月平日對人冷淡,今天河南來,滄月更加冷冰冰的。似乎要故意和河南拉開距離。
難不成……
柯南迷錢小童天馬行空想象一番,賊兮兮瞅著滄月,湊過腦袋,壓低聲音:“你是不是和他有深仇大恨?你們之前認識?”
認識?
滄月心中好笑,她活到現在,什麽凶惡嫌犯變態殺手沒有見過,什麽妖豔人妖桃花女郎沒碰過?河南這種自戀的人渣,高傲的狐狸雖說是稀有品種,但她也並不是第一次遇上。
於是,滄月慢慢放下刀叉,鎮定神色,無比認真地說道:
“他,是我的殺父仇人。”
錢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