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超能力者

302 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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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L的請求,我的回答是:“不用你說,我也打算這麽做。”

青葉是我第一次劇本的隊友,在我的心裏有著某種特別的意義。

不僅如此,雖然這麽說有些難以啟齒,但是……我必須對自己承認,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我對涼風青葉抱有朦朧的好感。這種好感如今已經隨著時間逐漸淡化,甚至於唯獨在深入回憶的時候,我才能夠重新想象起來當時對青葉的朦朧感情,可這並不意味著,我能夠以對待尋常萍水相逢的人的態度,重新看待涼風青葉這個女孩。

眼前的涼風青葉與我記憶中的調查員涼風青葉並不是同一個人,我的理性是這麽對自己說的,但是從感情角度出發,我很難做到僅僅將其視為一個在黑山羊教迫害下四處逃亡的路人甲,更加做不到對其生死不聞不問。

“已經沒事了,有我在。”我對青葉這麽說,她一直隱含擔憂的神色終於有所放鬆,或許她也在擔心,我這個初次見麵的人會出於嫌麻煩之類的理由將其棄之不顧吧。

我轉過頭,看向了倒在青葉身邊的屍體,問:“這個人是?”

“這是龍崎派來救我的人,但是……”青葉發出了歎息。

L也說:“這具屍體就是我之前提到的,負責接應她的人,可惜當時沒料到胃之儀式的發動,否則即便明知道容易吸引到敵人的注意力,我也會直接派來至少三支隊伍吧。”

“原來如此……”我點了一下頭,又對青葉說,“那個蛋就在你的身上吧,可以現在就給我嗎?”

聞言,青葉遲疑了一下,然後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紅色的蛋——沒錯,就是我上次在那個貼子裏看到的錯亂分布著五官的蛋形物品,同時也是我此行的首要目標——她低頭看了這個蛋兩三秒鍾,然後戀戀不舍地遞給了我。

這種表現讓我有些困惑:對她來說,這個蛋應當是招致災禍的不祥之物才對,她之所以會被黑山羊教如此追逐,也都是拜這個蛋所賜,可她為什麽會有這種表現?

我決定之後再詳細問她,此刻先收起了蛋,然後重新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轉身折返了起來。我一邊走一邊說:“你應該是從新聞裏知道我的名字的吧,或許你對我有所誤會,之後我會慢慢解釋,先離開這條下水道吧。”

本地媒體的新聞將我抹黑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激進邪教徒,如果青葉對我的看法受到影響,之後興許會妨礙到我們之間的配合,我必須防範於未然。

青葉亦步亦趨地跟上來,同時說:“不是的,雖然我確實有在新聞裏聽過你的名字,但最先是從貝黑萊特那裏知道的。”

“貝黑萊特,是指剛才的屍體嗎?”我意外地問。

青葉還沒來得及回答,L就先說話了,“不是,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聞言,我立即警醒了起來:也就是說,在我之前,在L之前,就已經有了一個自稱“貝黑萊特”並且知道我的名字的神秘人士與青葉有所接觸了。

我下意識地停止了前進,旋即轉過身,拿手機照向青葉的臉,她哇地一聲遮住雙眼,我隻好稍微放低光照角度,問:“貝黑萊特是誰?”

青葉揉了揉雙眼,指指我的口袋,我意會地拿出了剛才放進口袋裏的蛋,問:“這個怎麽了?”

“這就是貝黑萊特。”青葉小聲地說。

我不免驚訝地怔住了兩三秒鍾,然後問:“你的意思是,這個蛋其實有著自我意識,會說話,知道我的名字,並且還將我的名字告訴給了你?”說到這裏,我低頭看向手裏的蛋——說起來,這個玩意有著眼睛和嘴巴,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忽然睜開雙眼,然後口吐人言。在超自然力量的世界,物品能夠思考和說話似乎也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這個……”青葉自己好像也覺得這件事情匪夷所思,但是她猶豫了兩三秒鍾,最後還是嗯了一聲,又補充了下去,“在龍崎派來的人接應我之前,就是貝黑萊特在保護我,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已經被炸成碎片了。”

這個蛋居然還會保護人?無論如何,我隻好先接受這個事實,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思考下去。

我轉過身,繼續前進起來,說:“能麻煩你講講這個蛋的事情嗎?按照‘龍崎’的說法,這個蛋……不,這個貝黑萊特對我來說很可能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但我卻對它一無所知。”

“嗯,好的。”青葉頓了一下,組織好言辭之後,就開始講述了起來,“這個蛋最先放在一個黑色盒子裏,我在家門口的信箱之中找到了它……”

……

(以下是涼風青葉的敘述)

前天傍晚,我放學回家,到家門口的時候順便檢查了一遍信箱內部,然後發現了一個盒子。

盒子是黑色的,木質,有些肮髒,上麵畫了個紅色眼睛符號,裏麵好像裝了什麽東西,有點沉甸甸的。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但是我對此有些在意,就想要帶進家裏檢查,然後吃了晚飯,寫了作業,正要睡前洗澡的時候,我終於記起了這個盒子,而外麵的天色則已經完全黑暗下來了。

我把書桌上的作業本和文具都掃到一邊,然後把盒子放到上麵,將其打開來——隻見裏麵放著一個令人十分不愉快的物品,寧海……呃,我可以直接叫你寧海嗎?

嗯……寧海你也看到了,這個蛋長成這樣,第一眼肯定不會給人帶來好印象,我當時就覺得這很可能是誰的惡作劇,而這個蛋則是某種整蠱道具,如果隨意觸碰,說不定就會被嚇到……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反而對這個蛋有點好奇了,就伸出手指頭,試著觸碰了一下。

卻不料,就在觸碰到的瞬間,大量的幻覺席卷了我的意識,其中大多數都是十分狼藉的畫麵或者雜亂不堪的噪音,少數則是比較完整的畫麵。我隻覺得頭痛欲裂,宛如腦組織都在劇痛之中沸騰起來。

在無以計數的幻覺中,我看到了——自己周圍的場景變成了一座陷入混亂的城市,很多雙眼鮮紅的怪人正在襲擊四散逃跑的市民們,隨處可見的車禍使得交通空前堵塞,城市有數處升起了猶如狼煙一般的黑霧,一個穿著陌生製服的少年正在前方拉著我逃跑,我的心中燒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慌,嘴巴自己動了起來,“寧海,我們要到哪裏去?”

“我不知道……但是我們必須先動起來……”

“我們之後會怎麽樣……”

“沒關係,我會保護你……”

緊接著,場景一變,陷入了混亂的噪音畫麵。

十幾秒鍾之後,我終於迎來嶄新的完整畫麵:這一次,我出現在了一個茶餐廳裏,坐在鄰近落地窗的卡座上,桌子對麵則坐著剛才畫麵中的少年。

餐廳外人來人往,一片和平,與剛才的混亂城市截然不同,但是少年卻神色陰鬱,盡管穿著稀鬆平常,可渾身上下卻透露出來一股難以言喻的硝煙和血腥,仿佛所有人都從混亂城市中逃出生天了,唯獨他的靈魂還盤旋在那片充斥著狂氣與鮮血的廢土的上空不願離去。

我依舊無法控製自己,嘴巴自顧自說著:“寧海,這麽長時間沒見了,你去了哪裏?”

少年露出了一個僵硬的微笑,“我搬到了歐洲那邊。”

“你最近在做什麽?”

“我……我找到了一個工作。”

“什麽工作?”

“一個不值一提的工作。”

場景又是一變。

數秒鍾的噪音之後,這次變成了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畫麵:那是一個萬裏無雲的夜晚,我站在海岸邊,仰望夜空,隻見掛在天上的滿月突然出現了一道縱向的裂口,血漿從中噴湧出來,隨即裂口猛地打開,露出了內部的猙獰眼球。

滿月眼球注視著地球,這種注視本身仿佛蘊含著某種魔力,使得大地劇烈震動起來,猶如一個前所未有的恐怖之存在被月球的注視給喚醒了。

下一刻,一條巨大的、血淋淋的、沒有皮膚的怪臂,從海平線那邊衝天而起,直刺天際。

這條怪臂的體積可謂是頂天立地,山峰與其一比都渺小如塵埃,以至於我無法估測自己與怪臂之間隔了多少公裏,而怪臂則一路突破了天上的對流層、平流層、中間層、熱層、散逸層……最終將整個月球,握在了掌心。

緊接著,月球被握碎了,無止盡的怪誕事物從中瘋狂湧現出來,向地球墜落而至。

男人的聲音從身邊傳了過來,雖然有些變化,但還是能認出來,是之前那個少年,他的口氣是那麽的茫然:

“完了,全都完了……”

“這個星球已經無救……”

場景再度變化,這次的噪音畫麵持續了很長時間,不知道過了多少分鍾,才終於出現了新的完整畫麵。

這次是在一個廢墟中,我遍體鱗傷地倒在廢墟裏,天空是血紅色的,太陽是黑色的,耳畔充斥著仿佛永遠不會消失的耳鳴聲,一個茶色頭發的男人立在我的身邊,他看了看血色渾濁的天空,又看向我,說:“這樣就好了,你本來就是不應該出現在他身邊的。你不死的話,他就永遠無法舍棄軟弱。”

說完,他舉起了手裏的斧頭。

遠處傳來了一道越來越接近的暴怒的聲音:

“阿維埃爾!!!!!!”

下一秒,斧頭落下,黑暗降臨。

幻覺悉數退潮,我猛地睜開了雙眼,向後跌坐在地,心髒瘋狂跳動。

就在這時,本應隻存在幻覺中的那個男人的聲音,直接在我的腦海中出現了:“你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