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超能力者

303 敵人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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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麽人?

這一句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我終於從恐怖幻覺的餘韻中悚然驚醒,連滾帶爬地從地板上好不容易站直身體,隨即驚惶不安地掃視周圍,想要找出向我搭話的人到底藏在什麽地方。

兩秒後,我才望向了放在桌麵上的紅色蛋形物品。

無論是之前那一係列匪夷所思卻又身臨其境的幻覺,還是剛才這道不知從何而來的搭話聲,都是從我觸碰到這個物品開始出現的,因此我認為,自己有理由堅信:搭話聲的源頭,就是這個物品。

當這個莫名的堅信念頭從我的意識中浮現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心理很可能已經陷入了某種混亂——我居然情不自禁地把自己代入了某種恐怖故事的處境中,並且以此為基礎進行推理。因為你看,如果你是一個恐怖故事的閱讀者,你看到主人公獲得了,並且接觸了神秘物品,緊接著就陷入不知從何而來的幻覺,聽見不知從何而來的搭話聲,那麽下一步,你作為觀眾,一定也會理所當然地懷疑,一切的源頭都是這個神秘物品,而身在局中的主人公卻往往會茫然不知。

“怎麽,不說話嗎?”那聲音又響了起來,比起幻覺中聽過的更加低沉、更加沙啞、更加緩慢,好像是經曆了長途跋涉的旅人,又像是熬過了漫長廝殺的獵人。

我確信了,這個聲音不是從其他任何地方,的確是從我的腦海中響起來的。

我小心地退向房間的出口,戰戰兢兢地問:“你是誰?”

“你把我從奈落中帶出來,卻連我是什麽人都不知道嗎?”那聲音仿佛有些好笑。

聞言,我下意識地檢索自己的“腦海詞典”:奈落,意思是地獄,也有無底之地的意思……但他說的奈落到底是指什麽?

“嗯……”那聲音仿佛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不對,不對……你不是未來機關的人。”

未來機關,又是一個新名詞,他到底在講什麽……我隻覺得一頭霧水,同時極度不安。

然而下一秒,一件讓我更加不安,甚至是恐慌的事情發生了,隻聽那聲音忽然說:“不好意思,借用一下你的視覺和聽覺……不,太麻煩了,還是索性接管你的全身吧。”

“什麽?”我頓時一驚,話音剛落,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控製了。

仿佛身體中入駐了一個外來的鬼魂,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雙手,低下頭看了兩三秒鍾,隨即身體自己在房間裏走動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房間角落的試衣鏡前。

以前我在日譯外國節目上看過一些不知真假的知識,說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手臂偶爾不受控製,會自顧自拿走別人的物品,更有甚者甚至會掐住自己的喉嚨,好像手臂中有著不屬於自己的智慧一樣,真的是非常恐怖,但是我從未想象過,自己會遇到比那更加恐怖的事情,當自己的全身都被奪走支配權之後,我隻覺得自己的思想都害怕得結冰了,就連思考自己接下來會受到什麽對待,都是一種空前的折磨。

忽然,我發現那聲音陷入了沉默,他既沒有還給我身體的支配權,也沒有繼續活動下去。

過了很久,他說:“這張臉,這個身體……”他又抬起我的雙手,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好像是正在確認什麽,三秒後,他又說了下去,“你叫什麽名字?”

我當然沒法兒回答。

他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將身體還給了我。

我立刻大口喘氣,不是因為氧氣不夠,隻是太害怕了。他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我不敢不回答,連忙說:“涼風青葉,我叫涼風青葉!”

“青葉,嗯,涼風青葉嗎?”他念了一遍,無言片刻,隨即說,“那麽,我就叫你涼風小姐吧。”

“好的……”我心想: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吧。

接著,我忍不住問:“請問你又是?”

“你可以叫我寧海,或者沙德,或者祭司,或者叛徒、咒術師、領隊、幽靈、廢土重建者、城主、應下地獄的怪物……”那聲音毫無感情地細數自己的稱謂,裏麵明顯混了一些聽上去十分邪惡的字眼。

寧海這個名字,我也在幻覺中聽過,他果然是幻覺中出現的那個人。

他接著說了下去,“……或者,你也可以像是最近那些人一樣,稱呼我為‘貝黑萊特’。”

“那個,貝黑萊特……先生。”

“你可以直接叫我貝黑萊特。”

“呃,貝黑萊特,你是在這個蛋裏嗎?”我一邊看著桌麵上紅色的蛋,一邊盤算逃跑的可能性,但是很顯然,麵對一個隨時能夠奪走自己身體支配權的對手,逃跑不過是無謀之舉。

“是的。”他說。

“你為什麽會在蛋裏?”我不覺得他一生下來就是蛋,幻覺中的他明顯曾經是人類,當然,也有可能幻覺隻是幻覺,並不是真實過去。

“因為我死了。”他語出驚人,“但是有人要複活我,就苦心造詣地施展了一個超級儀式,將我重現了出來——隻不過這個儀式隻能算是完成了一半,那個家夥還需要再找一具適合我的身體,才能真正使我複活。”

“複活?這種事情也能做到?”我本以為自己會震驚,但是今日的震驚額度早已消費完畢,我已經麻木了。

然而之後的五秒鍾,事實卻告訴我,我之所以沒有震驚,僅僅是因為現實還不夠炸裂。

這五秒鍾,可以分成一個兩秒和三個一秒來陳述:

前兩秒,貝黑萊特語速極快地說:“你還有餘力好奇這種事情嗎?”

第三秒,炫目的白光猛地透過窗簾照射進屋子裏,仿佛有人在拿探照燈照射進來,而貝黑萊特則說出了下一段話:“敵人來了。”

第四秒,我說:“什麽敵……”話音未落,就感到自己的身體再次被操縱,以我也反應不及的速度撲到書桌前,抓住了貝黑萊特的本體——就是那個看上去很惡心的紅色的蛋,與此同時,白光撞破了窗戶。

第五秒,我看清了白光的形體,是一杆猶如光線編織而成的長矛,這根長矛幾乎在我看清它的同時就炸裂開來,將整個屋子都卷入了一場盛大的爆炸。

我從未在現實中看過導彈的爆炸,但是這一刻,我幾乎相信,這杆長矛就是一個奇形怪狀的“導彈”,它的爆炸就相當於導彈的爆炸。

我的意識一時間天翻地覆,耳畔響起的爆音巨大到讓我相信自己的頭蓋骨都要四分五裂,眼前的一切都被無數煙塵覆蓋,起初還能分辨是煙塵遮擋了自己的視野,但是很快視野就黑暗到讓我無法分辨,到底是視野被擋住了,還是自己閉上了雙眼,也無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在上升,還是在墜落。

當我重新看清景色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身體倒飛出了屋子,緊接著雙足落地。

定睛一看,我此刻正踞在家外的街道上,而我的家——那個一樓是麵包店二樓是居住區的獨棟房屋,則在煙塵中徹底倒塌,成了一片不堪入目的廢墟。

下一秒,我將蛋放進口袋裏,異常冷靜地轉身,望向遠處。

好吧,其實不是我在動,是貝黑萊特在動,我其實已經驚懼到想要縱聲尖叫了,任誰都無法在目睹家宅被毀之後無動於衷,唯一的好消息是我的身體毫發無損,盡管我暫時沒有使用權……總而言之,貝黑萊特操縱我的身體望向遠處,那裏正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渾身籠罩在一聲黑袍下,麵部也在陰影中無法看清;另外一人則是一個身高超過二米六的超級彪形大漢,也穿著一身黑袍。

“這麽快就找了上來,真是令我意外。”貝黑萊特用我的嘴巴說。

“自從您上次被未來機關的人竊走之後,我們就針對這種情況做了一些預案。”黑袍人說,“但是您居然蘇醒了過來,這還是第一次,果然主教的預想是正確的,這個星球上確實有著完美匹配您的身體。”

“其實我一直都醒著,隻是無法幹涉外界而已。”貝黑萊特說到這裏,忽然口氣一變,“不過你們還是輕敵了,區區兩個祭司級別,就妄想要來回收我?是我以貝黑萊特的形態存在太長時間了,你們這些後進的晚輩,都不知道我的名號了嗎?”說話時,他的氣場自信得讓我羨慕,但因為他是用我的身體、我的嘴巴、我的聲音發表的這段言論,所以也令以第一人稱視角觀看這一幕的我十分窘迫。

“請不要忘記,如今已經不是您活躍的時代了。”黑袍人說,“您以為自第一次召喚舊日支配者起,黑山羊教已經發展了多少個百年,橫跨了多少個世界?不誇張地說,如今的祭司級別,甚至能夠匹敵您活躍的時代的主教級別。其實我不明白主教為什麽執意要複活您,在我看來——”

他一錘定音般地下定論,“您,早已落伍了。”

“大言不慚。”貝黑萊特說完,就抬起(我的)手,掌心凝聚出了一枚黑紫色的球體,球體表麵密密麻麻地爬著鮮紅色的細小電流。

接著他隨意一拋,球體轟然發射向了黑袍人,速度迅疾如子彈。

卻不料,一直沉默寡言的彪形大漢忽然靈活側移,擋在黑袍人身前,那球體撞擊在他的軀幹上,下一瞬間竟是立即瓦解,好像水球砸在鐵板上一樣。

“絕對詛咒抗性?”貝黑萊特有些意外。

大漢笨拙地行了個禮,隨即自報稱呼:“新進祭司烙鐵,請多指教。”

說完,他向這邊進了一步。

而就在這時,烙鐵身後的黑袍人突然發出了淒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