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下过雨,空气格外干净,天边缀着几缕软如轻丝的白云,仿若给墨写的江南城添了几笔薄翼。
江辰奕穿了身休闲运动装,大红图文配黑底,皮肤被衬托得更加润白,像个二十岁左右的学生。
任霄琰说这样显得喜庆,你爸看见一定会笑开花。
两人八点半就来到医院大门口,任霄琰亲自开车,路上又买了一箱水果,两盒脱脂牛奶。
他关紧车窗将他按在副驾接吻,吻了十来分钟才舍得放开他,眸光幽沉:“辰儿,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啊!”
江辰奕好笑:“怎么,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对呀,我就是怕你跑了,别忘了你还欠我钱呢!”男人使劲掐他脸。
被他一把拍掉:“掐上印了我爸会发现的!”
说着就去拉车门,指尖刚触到门把手,恍恍惚惚又忆起一些零碎片段。
是有关徐阳的,我好像借过他的钱!
为什么我会借他的钱呢?好像是生病住院,好像住院还和任霄琰有关,什么休克之类的。
头又开始痛了,他一只手拽着门把手,一只手去抓头发。
任霄琰立马察觉他的异样,抱住人急忙问:“辰儿,怎么了?”
江辰奕深深吸气,过了会才缓过来,“我没事,好像记起我还欠徐阳的钱。”
“欠了多少?”
任霄琰眼皮子一跳,音色突厉。
“不记得了,好像几千块的样子,回头我去问问他。”江辰奕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不敢去细想,一想头就疼得厉害。
任霄琰想起那次他住院,是徐阳过来接的他,难道那次住院钱是他找他借的?
心波微微一怔,埋头轻吻一口怀中人的额:“没事,我帮你还。”
“霄琰,你别这样,会让我感觉欠你很多呃。”
“白痴,你本来就欠我很多,这辈子还不完,”他刮了下他鼻子:“就下辈子还,下辈子还不完,就下下辈子,我要让你生生世世都欠着我,这样你就永远都是我的了!”
“啊……,那我要是忘记了怎么办?”江辰奕扬起微惊的眉眼,呆瓜一样睨他。
任霄琰心口一沉,有些悲痛的情绪涌上心坎,却强装笑颜:“你要敢忘,我就变成无赖赖在你身边,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住你的,关键是还要睡你,看你想不想得起!”
江辰奕莞尔记得,这话似曾相识,却好像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忽闪着眼眸,“你好像以前这样说过我……”
任霄琰也想起来了,他用类似于这样的话骂过他:江辰奕,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吃我住我的用我的,还想像个女人一样管着我吗?搞笑,你又不会生孩子,又不会给老子延续香火。
如今想来,那些话是有多扎心啊。
原来我曾经就是这样伤害他的。
“辰儿,对不起。”
他突然道歉,他不明所以,干净的瞳仁淌过迷茫,像湛蓝天空缓缓划过轻云,“干嘛,怎么突然要给我道歉。”
“不干嘛,就是想说。”他垂眸低笑。
“神经。”他亦失笑,一小拳捶他胸口,“走啦,我妹快来了。”
“等等。”
男人又抓住他的手,“再亲亲。”
“啊,还亲?我爸要是看见我嘴边肿的……唔……”
他蓦地贴上他的唇,我不管,我就是想要在你身上标上烙印,我就是想要被他们发现,我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你就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可我明知那是不可能的,我终归,只能将你藏着捏着。
那就让我再疯一点,再疯一点你就不会忘记我。
“咚咚咚……”
一阵敲车窗玻璃的声音打断俩人缠吻。
江沫戴着头盔骑了一辆机车出现在他俩汽车旁边。
任霄琰赶紧按下玻璃,朝她笑了笑:“夫妹早!”
“真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在车里接吻,恶心不?”江沫甩过来一记眼刀。
“不恶心,还挺好玩呢,你要不要来试一下?”任霄琰故作俏皮的笑。
江沫气得抡起头盔砸他车上,“你再乱讲话,信不信老娘把你嘴巴给撕掉?”
把嘴巴给撕掉?
任霄琰想想都痛,赶紧推胡乱擦嘴的江辰奕下车,“得,我不乱讲了,你哥送你。”
江辰奕接吻被自己的妹妹撞见,脸红得不像话,吸了好几口冷空气才缓过,见江沫骑机车,找话题:“哇,你会骑机车了?我记得你连自行车都学不会的。”
“那是很久以前好吧?现在我什么都会了!”江沫翻起白眼,递给他一只头盔,不知道穷人孩子早当家这句话吗?
任霄琰将买的东西从后备箱拿出来,皱着眉:“我们买这么多东西呃,你这个车怎么搭啊?”
江沫瞥了眼他手上的大包小包,“买那么多干嘛?爸爸和爷爷又不喜欢吃。”
“这全是你哥的心意啊,而且都是他自己的钱买的哦!”任霄琰很会说冠冕堂皇的话。
“真的吗?”
江沫认真看了眼江辰奕。
江辰奕脸红:“呃,是啊。”
“你哪里来的钱啊?”江沫问他。
任霄琰抢着帮他答:“他有在外面打工,做酒水促销,一个月也是有几千块的哦。”
这是让江辰奕待会回去好有交待。
江辰奕也不傻,赶紧记下:“对呀!”
任霄琰又说:“这次我们出来旅游,团费都是他出的啊。”
出来旅游,团费,嗯,我是跟团出来旅游的。
江沫瞟向他的汽车:“你骗谁呀,跟团出来还开车?”
“骗你爸哦!”任霄琰笑嘻嘻。
江沫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跟江辰奕配合好,待会别穿帮了。
不耐烦道:“行行行,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挂我扶手上吧。”
任霄琰在她扶手上挂了好几袋,又塞几袋在江辰奕手上,江沫骑上车,让江辰奕坐她后面。
“行不行啊,要不我开车送你们到门口吧?”任霄琰看着有点危险。
“没事啦,你先回去吧。”江辰奕不想与他墨迹。
任霄琰突然上前,在薄美的柔唇上落下一吻:“辰儿,我爱你。”
江辰奕微微心惊,他这么怕我不回去了吗?
江沫怒道:“恶不恶心?有完没完!”
任霄琰想开玩笑,却没开出来,牵强一笑,吃力的耸耸肩,退至马路边上。
风载走小机车,亦载走他心爱的人,就像他永远都将失去他一般。
不知从哪里翻涌起的失控情绪,男人跌跌撞撞爬上车,一脚油门追上去,按下车窗玻璃对着小机车大喊:“辰儿,我爱你!你要记住,我永远都爱你!我无论做的错的还是对的,都是为了你!”
喊着喊着,声音突然沙哑,连转动方向盘的力气都快失去:“江辰奕,我他妈是真的爱你……”
江辰奕想一盒牛奶给他砸过去,跟着喊回去:“别发疯,我晚上就回去!”
江沫由怒转惊,风吹乱她被头盔罩住只剩半截的头发,秀美的眼睛认真平视前方,空气好冷啊,可是太阳好暖啊,这就是他们的爱情吗?
最后机车上了小路,任霄琰不得已,与他们分道扬镳,江辰奕从圆形后视镜看着愈行愈远的玛莎拉蒂,心似断了弦,只能死死拽紧手中的礼品盒。
原来在爱情的边缘,我们都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原来我们都在害怕失去。
而任霄琰,比我更脆弱,比我更害怕。
这一幕被那几个彩色头发的小青年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他们隔得很远,听不清他们说啥,但是任霄琰和江辰奕接吻那一幕却被看得清楚,以为他就是她的同性恋男朋友。
他们这两天摸清楚了江沫的住所,在什么地方工作,于是跟踪她准备找准机会下手。
正好今天撞见她去接江辰奕,远远看见俊美绝伦的帅男人,红毛更是怒火中烧,难怪她看不上自己,原来那个同性恋又帅又有钱,妈的,何不一起绑过来玩玩?
于是就换上一辆黑色面包车,抄近道拐去......文..........网...江沫他俩前面,蓝毛和锥子头却是骑改装摩托,带着另外几个刚出来混的小青年继续尾随,准备在没人的地方,来个前后夹击。
江沫骑了一段距离,便来到一条老旧的小街,这条街正处于拆迁阶段,两边房屋破败不堪,街上更是不见任何行人,不过大白天的,她也没怎么在意。
倒是江辰奕注意到,后面一直跟着他们的改装摩托,心中有点忐忑,那些摩托车上的人都戴着黑色全盔,着奇装异服,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却在一直他们身后100米左右的距离,也不落后,也不超越。
正想叫江沫再骑快点,前边街口就横过来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身刚好挡住狭窄的街道口,江沫过不去,只能停下来。
可刚停稳,后面的摩托车就一阵猛加速,全都冲了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红毛拉开面包车门,手里拿着一根金属棒球棍,嘴里叼了跟烟,跨坐在横放的座椅上,又狠狠吸了口烟......文..........网...,将烟头吐出车外,才起身缓缓钻出来,一边玩棒球棍,一边咧着嘴对江沫笑:“小妞,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