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奕是怎么死过去的,他自个儿不知道,只是活过来的时候,是痛着活过来。
他的腿上,腰上,背上,屁股蛋子上,全是鞭打的血痕,想躺着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趴着。
任霄琰给他上了药,用一条薄薄的雪绒毯搭在伤痕累累的腰际,见他醒了,折了折食指,去触还在红肿的脸,“痛吗?”
江辰奕不去看他,也不理他,挣扎想爬起来。
“你想干嘛?”男人的脾气又上脑了。
江辰奕蜷紧指尖,扑腾了几下,身后火辣辣的痛让他快掉眼泪,却是咬着牙一言不发。
“是不是想撒尿啊?”任霄琰企图从前面去抱他。
“你别碰我!”
冷酷寒冽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心魂。
虽然他有喝酒,但那一条条狠厉的鞭子落到身上,即便再烈的酒,都会抽掉酒精蛊惑大脑的醉意吧。
而这抽他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的挚爱,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任霄琰。
就算他和阿宽真的发生了关系,他也用不着这般残暴不仁吧。
这是活生生抽碎了他的一颗心啊。
任霄琰从未见过如此冷冽的江辰奕,懵了会才说:“你恨我?”
江辰奕将头别向另一边,没说话。
任霄琰有些负气,“你要恨就恨吧,就算你恨我,我也会把你留在我身边,就算是锁,我也要把你锁住!”
江辰奕抽了下嘴角,仍旧没说话。
任霄琰转身,吩咐助理端来疗伤汤,用小勺子去喂趴着的人。
“啪!”
一声,江辰奕伸出烙着条红痕的手臂,一把拍掉那碗汤,还烫的药水瞬间溅了任霄琰满手,碗勺跌落在地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一旁的助理吓得不轻,出于本能往后一缩,空气僵得厉害,风雨欲来的前奏。
男人的脸暗沉下去,也不管烫红的手,咬着牙挤出字:“再盛一碗!”
助理小跑下去,很快盛上一碗。
任霄琰坐到一边,吩咐助理:“喂他,他要不喝,你就给他磕头,磕到他喝为止!”
“啊……”助理脸色猛白,要崩溃了。
“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助理战战兢兢将汤碗递到江辰奕嘴边,“江,江少爷,求你快喝吧……”
江辰奕一下子想到阿宽,他会被他怎么处置?扭回头去问任霄琰:“阿宽呢?”
任霄琰眯了眯眼眸,闷了好一会,幽幽道:“被我丢海里喂鱼了。”
“你……”
江辰奕抓住床单的指尖在发抖,想爬起来给他一记耳光。
任霄琰黑着脸威胁:“哼!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这助理也丢进去!然后是你的妹妹,你爸,还有你爷爷!”
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他绝对有病,他根本不是人!
江辰奕懵了好一会,懵过之后是咆哮,声嘶力竭的咆哮:“你以为你是?任霄琰,你他妈以为你是谁?”
男人却勾起唇端,魔鬼一般,凑过脸对着气疯的人邪笑,“我谁也不是,只是一个从始至终,只想要你的人!”
江辰奕紧盯那张刀刻般俊朗的脸,明明很美,为何能这般残忍?
见他不语,他笑容更烈:“辰儿,你是不是很想弄死我?”
江辰奕缩紧了瞳孔。
任霄琰失笑,随手从怀里摸出把匕首,手把手的握在江辰奕指尖,刺激着他:“这把匕首割了阿宽的手和嘴,他承认那两个地方碰过你,来,”
他抓紧他的手,将人以趴着的姿势拖起,锋利匕首尖对准自己的胸口:“恨我就刺下去,杀了我,你就可以解脱了!”
助理吓得给他俩跪下,惊叫道:“任总,江少爷,使不得啊!”
“闭嘴,没你什么事!”
任霄琰一脚扫开助理,他手上的汤碗再次被打翻,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有那么一瞬间,江辰奕是想杀了任霄琰!
他就是个畜生,人渣,只会给别人带去无穷无尽的伤害!
指尖拽紧了匕首,用力蜷了蜷!
“杀啊!来呀!江辰奕,你不是恨我吗?”
“啊……”
江辰奕抓狂尖叫,手上一用力,就真朝任霄琰胸口扎去!
可刚刺破西装外套,连肉都没见到,他整个人倏然一懈,像只中枪的鸟,瞬间软在男人怀中,哭着吼:“魔鬼,任霄琰,你就是个魔鬼!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即便是恨之入骨,他终是下不去手!
任霄琰蓦地一怔,眼眶泛红涟,死死搂住人,呜咽着:“辰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
助理魂都丢了,急忙抽走江辰奕指尖的匕首,退到一边。
这一切从最初的开始,就注定掉进他设好的圈套,解不开,逃不掉,像是黑暗中的梦魇。
只是这以后,江辰奕变成了毫无生气的傀儡,不哭不闹不笑,成天任由任霄琰摆弄。
他喂他吃东西,他便吃。他抱他去厕所,他便乖乖放水撒尿。他给他擦身子,他便摆好姿势由他折腾。他背他去海边漫步,他也不拒绝,安静趴在他背上听潮起潮落……
几天过去,背上的伤有所好转,只是本就纤巧的骨儿又瘦下去不少肉,连下巴都尖了不少,男人抱在怀里,感觉是在抱轻飘飘的充.气娃娃,心儿也揪得生痛,对那次控制不住的癫狂懊恼不已,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像以前一样笑起来。
离周末新闻发布会,还有一天时间。
任霄琰给江辰奕准备了一套正装,亲自给他换上,同样几日不见的笑颜:“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要笑笑,你看到她,肯定是会高兴的。”
江辰奕毫无波澜的眼底略过一丝星光,淡淡扫了男人一眼:“是江沫过来了吗?”
江沫这几日有打来电话,询问他的情况,他不敢说任霄琰是怎样对待自己的,他父母又是怎样威胁自己的,只说很好,见到他父母了,目前还在做思想工作,让爸爸爷爷不要担心。
任霄琰见到他眼里的光,深知现在,唯一能戳动他的,只有他的家人。
心尖又是一紧,掐了掐憔悴了不少的脸,安慰着:“不是江沫啊,是另一个人,她对你也很重要,等这件事情完了以后,我会带你回江南的。”
回江南?
回去也好,这里过得太压抑,连太阳都像有毒似的。
“……哦。”
伤虽然好了,可烙在心底的痛却扎了根,他根本不愿意与他多说一个字。
任霄琰烦躁的抓抓头发,替人整理好领口,系上领带,牵着他出门。
迈巴赫顶配就停在酒店门口,两名保镖衣冠笔挺的站在两边,司机赶紧过来开门,让江辰奕意外的是,司机居然是阿宽。
他没像任霄琰说的那样,少了嘴巴和手,只是一条腿看起来有些跛,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全程垂着眼帘,也没看江辰奕一眼,或许偷看了,江辰奕并没发现。
他们一上车,阿宽就识趣退至后面保镖的车。
由门口的两名保镖一人当司机,一人坐进副驾。
汽车缓缓启动,江辰奕扭头看了看后面紧随的保镖车队,想问点什么,终是欲言又止。
任霄琰半开玩笑:“怎么,还在想他?”
我哪里敢?
江辰奕抬眼去看窗外的风景,没答。
“你别这样啊,我没那么凶残,不会杀人的,只是惩罚是必须的。”任霄琰将他勾过来,卷在怀里。
江辰奕回忆着阿宽那条微微跛着的腿,虽然他极力想装着正常,不过也是能看出来的,惩罚?呵!他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任霄琰以为他看见活着的阿宽会好过一点,没想到还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莫名升起股怒火,扣住人脖子贴上去就强吻。
这是他俩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接吻。
因为那次伤害,两人生疏得就像陌生人,任霄琰根本不敢碰他,一直隐忍着,几次想按住他操一顿,或者吻一次,都被那枯如死灰的眼神击退。
这次他终于隐忍不住了,妈的,我做牛做马一样伺候着你,给你赔礼道歉,你还摆出这幅死人脸,我可是任家的总裁,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
就算我抽你一万个不对,你他妈就一点错都没有?还想跟我的贴身保镖搞?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没杀掉他就算对他仁慈了好吧?
想到这些他越发生气,也不闭眼,死死盯着江辰奕没有半点涟漪的眼睛,探入他口中肆虏,久违的滋味让人心悸,像是新鲜出窑还有余温的烧刀子,品一口,就能惹人疯狂。
可江辰奕半点反应都不给他。
像具尸体任由他纠缠厮摩,眼神是空洞洞的晦黯,被灰云笼罩抑郁的天空一般。
任霄琰更气。
一把将他按在座椅上,想就这么把人给办了!
办了他会怎么样呢?更恨我吗?
操,恨就恨吧!
发疯似的贴上去,一边狂吻一边去脱他裤子!
江辰奕完全麻木了,摆好姿势配合他,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任霄琰X不下去了。
懊恼地提起人,凶恶的问:“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江辰奕眨了一下眼睛:“我说了有用吗?你会答应吗?”
任霄琰不用猜都知道,他绝对是想离开他!
一拳砸在前面的座椅上,烦躁的搓了把脸:“行,就当我没问!”
江辰奕无力地牵动唇角,靠至车门边一言不发。
汽车很快行驶到一处海边私人娱乐场所,任霄琰拉着江辰奕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