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安静当只妖

第89章 谁是阿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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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层子见状只得赶过去帮忙,禹王爷趁乱想去追钱一通,却被地上奄奄一息的吴长苏勾住脚。

他手上拽了把精雕的匕首,塞给禹王爷,指了指吴老太:“用这个,刺她的心脏,方能救,救那些无辜的人……”

讲完,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娘,请原谅儿子的大不孝。

禹王爷赶着去追钱一通,见到无尘被拍飞过来,将手中的匕首交给他,并说了方法,无尘接过匕首又加入进战斗。

吴长苏含糊不清道:“西南方向一公里处,那里,有我们的船,你去救他吧,他撑不了多久。”

禹王爷皱着眉,好像你能撑很久似的。

干脆将他一并拽起,追云出手,赶往他所说的地方。

不远处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周围迷雾袅绕,能见度相当小,湖心小舟飘摇,钱一通将花离放好在小舟的草篷内,他得趁着这雾未消散之前离开。

吴长苏说过:回来时顺着雾走,便可寻到通往弱水之巅的河流。

不过他不行了,刚抓住桨要划,便晕死过去。

亦是漫长的梦,梦里他与花离携手漫步在一条星河间,他金衣紫冠,他云衣飘飘,他朝他笑,他们相拥,相吻,相爱。

他对了满天繁星,许下生生世世只爱他一人的誓言。

他们一路走过繁花灿漫的圣地,走过烟雾缭缭的天宫,走过莲荷生香的瑶池,来到秋天时,却突然下雪了。

他们被一群面目模糊的人分开,他被推上精雕的白玉斩台,不知何时,已容貌全非,好像还没了眼睛。

或许是梦里,他看不见他的眼睛。

他无动于衷地在远处望着,听到那个斩字划破天际,雪花如天之泪一般,落得让人心寒,他看着他在他面前,随了一天飞雪,化为灰烬。

“不……”

他哑了嗓音,嘶吼着醒来,浑身亦是大汗淋漓。

“你没事吧?”

问话的是禹王爷裹着有些复杂又担忧的眼神,他的身后,依旧迷雾轻绕,只是天光大亮,空气异常清凉又干净。

“他呢?”

钱一通猛的坐起身,突感腹部一阵剧痛,禹王爷忙将他按住:“他还在昏迷,在里面,你安分点,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三个伤员。”

钱一通才发现小舟在两旁青山的河流中随波逐流,那些青山样貌甚为陡峭奇特,云雾在半山围绕,河水出奇的清澈。

毛毛正在船头打水,听见他说话,丢下木瓢跑过来,咕咕朝他叫。

“三个?”

钱一通拍拍毛毛脑袋,疑惑地问。

禹王爷笑了一下:“那个祭台上带下来的,他姓吴,他说你们认识。本来你也躺里面的,不过你昏过去后,好像做着很可怕的梦,不停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我怕打扰到他们,只好将你拖了出来。”

“我喊的,是谁的名字?”

钱一通只记得梦里十分可怕,却记不清是些什么内容,只依稀记得,花离狠心地离他而去。

禹王爷看了看毛毛,又转向他,沉默片刻,才道:“阿潼。”

阿潼是谁?

钱一通满脸的问号,旁边的毛毛露出怀疑的眼神,咕咕说着什么,仿佛在问,你爱的,不是我的主人吗?怎么梦里念着别人的名字?

钱一通被它看得不自在,解释道:“我,我不认识什么阿潼。”

禹王爷亦是怀疑的眼神:“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好好养伤,那个吴长苏快不行了,恐怕撑不过今晚。”

钱一通皱了眉,忽然转向毛毛:“我的丹呢?”

毛毛眼神躲闪地跑到一边,不愿回答。

钱一通好笑:“那丹吃了不会成仙,只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之用,你和他也相处得甚好,不如给他吃了,还可救他一命。”

毛毛浑身炸毛,震惊的转向他,用猴语问:“什么?搞了半天?那丹不能成仙?还害得我们为此,惹出这么多事?”

钱一通可听不懂它说的什么,以为它不相信:“要是真能成仙,我们修士不早就羽化了吗?”

毛毛气愤不已,从腰间的羊皮囊掏出那只小葫芦,丢给他,生气的跑进草棚内,去看花离。

钱一通无奈地摇摇头,将丹药交给禹王爷:“你拿去喂他服下吧。”

“你这么大方?”

禹王爷接过丹药有些不大相信:“不给他吃吗?你师傅说的他已沦为魔物究竟是什么意思?对了,他的真名,究竟叫什么?”

钱一通虚弱了一秒脸,靠在草垫上将头挪了挪,这样似乎更舒服。

他仰望着天空,迷雾快要散去,露出蓝澈澈的底,一如那湾清浅:“他吃了没用,魔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着花拾忆。”

“花拾忆,真是美呀。”

禹王爷的眼里,闪起星子。

钱一通心生不满:“再美也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哼,咱们走着瞧,看在你救过他的份上,我才出手救你一命,否则以我的手段,昨夜就将你推进那湖中,你还有力气在这讲话?”他不屑的看着他,跟本王抢,你还嫩了点。

钱一通忽然忆起那个禹王爷成为新娘的幻境,呆了一呆,这个王爷虽然是个不懂道法的人类,虽然他从来就没将他放在眼里,但他知道,这个人,绝对是个狠角色。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把官场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用在他身上,否则,我定会杀了你。”

钱一通昂起头,冷冷看向他。

禹王爷勾出抹鄙夷的笑:“哼,你给他的全是伤害,而我,会好好疼着他。”

他僵,是呀,若果从风月楼带他走的人是这王爷,恐怕,他也不会……

好吧,全是我的错,我会用余生去好好爱他的。

狠了目色:“那就走着瞧!”

“哼!走着瞧就走着瞧!”

禹王爷甩袖进了草棚搭起的船舱,舱内空间很狭小,一张木板**横放着两个人。

花离被毛毛擦得干干净净,盖了厚实的棉被,宛若睡美人一般躺在里侧。

吴长苏却如尸体一般,僵直在外则,禹王爷有些嫌弃他,单独给他裹了床被子,不过再嫌弃也是条命,若能救,就救一下吧。

翻了翻他的眼皮,还没死透,便将木葫芦内的丹药,小心翼翼喂他服下。

才服下不久,那货居然也呢喃细语着一个人名,他听不大清,俯身贴耳到唇边,才得到微弱的声音:“……微儿,微儿……”

微儿?难道是唐微儿?

不是这么巧吧?

难道他就是谣言中那个唐微儿的绯闻男友?

本王这么背的?

救的两个人,都是情敌?

虽然他同唐微儿没有任何感情,但怎么说,也是名誉上的未婚妻呀。

不过这都半死不活了,总不能拖住他打一顿吧?

只得将气撒去外面还算好端端的钱一通身上,出去就揪住他衣领:“你敢耍本王?”

钱一通刚刚合上眼想要休息,被他揪得伤口一阵裂痛,微微睁开眸:“什么耍你?”

“他是不是唐微儿外面的那个小白脸?”

禹王爷怒道。

“切!”

钱一通咧嘴切了声,继续合上眼:“你不是说要疼花二毛吗?怎么,还朝三暮四的?”

“你知道唐微儿是谁吗?是本王名誉上的未婚妻,你让我救未婚妻的情人,你!”

“怎么?怕面子上过不去?还是,自古王室都是三妻四妾?就你这样,也配有资格说疼他?”

钱一通又睁开一点点眸,露出满是嘲讽的光。

禹王爷像被戳中了什么,盯于他良久才问:“怎么?你就没想过传宗接代的问题?”

“哈哈哈,我是修士,要传宗接代做什么?倒是你呀,还是好好当你的王爷吧,我可以为他倾尽所有。你呢?你能为他舍弃王位吗?不说舍弃王位,你敢当全天下人的面立他为男后吗?”

幻境里的话颠倒过来,问得禹王爷一愣一愣的,钱一通好不乐哉。

禹王爷没有立即回答他,是的,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先不说最后花离会不会选择他,就算选择了,他是王爷,敢将他正大光明地娶进禹王府吗?

“怎么?心虚了?那就退出吧,趁一切还未开始,情这个东西,你赌不起。”

钱一通冷嘲热讽,他就知道,人类的颜面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像他这样官高名望的贵族,怎么可能不在乎面子?

禹王爷思索良久,才冷哼道:“哼,本王有的是办法,只要他最后选的是我,本王有办法将他立为男后,你等着吧!”

钱一通懒得再理会他,打起哈欠,别过脸:“我得休息会,考虑清楚,别逞强。”

禹王爷真想一巴掌拍死他,敢如此与本王讲话的,他是史上第一人。

但是,他永远走在他前面,永远知道的比他多,传奇一般的存在,神一般的男人。

他对他,从最初的厌恶,多了一丝由衷的敬佩。

一条小舟载着四个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男人穿梭在青山绿水之间,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这条水路四周,那些被山势遮住看不见的地方,全是弥天大雾。

前方,亦不知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