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资格管你?我不是你的谁?好呀,很好,你吃掉我吧,来呀,吸我的血吧!”
钱一通精神状态极其不好,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别的原因,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了结自己。
花离却是在气头上,说出的话也没了轻重,抬高下巴:“曾经我想要,你舍不得给,现在,我告诉你,你已经不配了。”
那夜火光太辣,空气中充斥着血腥与火把燃烧的味道,将整个山洞映得暗红,亦,毒了眼。
“好,我不配是吧,他就配?很好,我现在就杀了他!”
讲完,划出一抹道法,朝石台上的禹王爷打去。
“你是疯了吗?”
花离在吼的同时闪过身影,瞬间挡在禹王爷跟前,硬生生接住那抹蓝光,呲一声,他的胸口竟然冒出一缕青烟,有肉被烧焦的气息。
钱一通滞了一秒,随即吼:“是我疯还是你疯?你居然为了他硬抗我的道法?你难道不知道自古邪不能胜正,你就不怕,我误杀了你?”
的确很疼,剜心一般地疼,不过花离却在笑:“我不会像你那么怕死。”
禹王爷虚弱地坐起身子,从后面扶住花离:“我求求你们消停吧,现在的事情还不够大吗?”
又单手指了一指钱一通:“你看看你已经伤成这样了,你非要把他伤成和你一样,才善罢甘休吗?”
顿了顿:“如果伤害和占有是爱的话,我只能说,我以前是抬举了你。”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钱一通像丢了魂似的软坐在一旁凸起的乌色岩石之上。
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自私了吗?是我一味地想要得到他,让他产生抗拒吗?
我爱他只是我自己的事,不可以要求他也爱我,就算我得到他的身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心,不属于我。
那就,这样吧。
许久之后。
他缓缓起身:“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你去哪里?”
禹王爷叫住他。
“随便哪里都行,我只不过是从一群魔狼口下逃生,遇到这山洞有火光,以为寻得避难所,却不想,打扰了二位,真的十分抱歉,我这就离开。”
他说得到甚为轻松,心里,却已生无可恋。
花离听得委实奇怪,什么魔狼他自然不知,不过刚刚才吵过架,又不好问,只得冷音道:“你伤得这么重,能去哪里?”
他眉头跳了跳,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可怜我?
“无所谓了,顶多回去喂狼。”
不逞强,你会死吗?
花离心中暗骂,依旧冷音:“既然外面有危险,就留下,过了今晚在走吧。”
他凉凉一笑:“呵,你是在心疼我吗?”
“我可没那么好心,你不是说魔狼是我放的吗?我只不过是想证明,我没有。”
花离相当讨厌他那种语气,差点又怒。
禹王爷见他们这样下去定会再吵,忙道:“这样吧,我替你先把伤口包扎起来,你休息一下,在做打算如何?”
“你会有如此好心?”钱一通冷冷一嘲。
花离那时火起:“哟呵,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肚子坏水?”
“我,我一肚子坏水?”
我哪里一肚子坏水?我现在是一肚子炸药!
“对!你就是一肚子坏水!”
“所以你就瞧不上我的血是吗?”
花离简直要被这个男人气疯,他难道不明白吗,自己之所以将他困在桃花阵,是因为他小气舍不得给自己血吸,现在好容易找到愿意给自己血的人,他还说反话了?
正当要骂出狠话时,却听得一阵劲风突然从钱一通身后直袭而来,有危险的气息。
“小心!”
他想也不想就一把将他扯了过来,单手去迎上那危险。
是的,花离的速度快得惊人,他护住了钱一通。
扑上来的却是一头牙尖嘴利浑身乌黑眼露凶光的魔狼,魔狼的体型硕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山洞,正张了血盆大口咬向花离手臂。
钱一通大怔之后,反应过来,瞬间划出道法打向那狼口,边骂:“你是白痴吗?徒手去挡狼嘴?不想要手了?还是不想要命了?”
趁狼口吃痛的间当,花离翻起一掌打掉抓来的狼爪:“我不是怕你被吃了吗?省得你变了鬼说是我放的狼将你吃掉的。”
那魔狼见两人对付着自己还有心思吵架,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当即怒嚎一声,竟然长出八只脑袋。
“这……什么玩意?”
“打不过,快跑,它吃了同伴的尸体!”
钱一通抓过花离的手,在那狼捶胸顿足的间当,拔掉火把就往山洞里面退去。
花离趁机扯住了把呆愣的禹王爷,禹王爷还很虚弱,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愿意拖后腿,于是使出追云。
三个男人在洞中没头没脑地往前奔跑,身后的魔狼嘶吼着在追,好在山洞往里越来变小,魔狼几次卡在洞口。
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在一处只能矮身进去的洞口,魔狼被卡住脑袋,再也过不来。
嗷嗷叫做着试了几次,那怪物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
大伤之后强行运功,钱一通似乎快不行了,一口鲜血哇地喷出,软下身去。
花离一下子慌,忙将他接住:“喂,你,你没事吧?”
他借着还未熄灭的火把,伸手去摸他的脸,沉音气弱:“那只狼……就是吃了八只同伴的尸体,现在有……有九只脑袋,我之所以,不让你吸血,是怕你,变得和他们一样可怕……”
九只脑袋?
花离脑补一下那画面,自己要是长出九只脑袋,那得多可怕?
“不,不会的,我不可能长出九只脑袋。”
怀里的人吐出最后一口气:“所以……要忍住,不可以乱,乱咬人……”
言罢,贴在脸上的手陡然滑落,已无人色。
“喂!喂!你……你死了吗?……你……不会就这样,就死了吧?”
“……喂!”
花离这次是真的慌了,他从未想过要他死的。
旁边亦是靠在洞壁不断喘息的禹王爷倒过来:“让我试试看。”
他有一套铁甲兵的疗伤经验,当即封住钱一通几处穴位,将人扶住席地而坐,贴掌在他背上开始运功。
不过他的血被花离吸了一半,功运大半后,脸色愈来愈白,就在花离不知所措时,他终是没坚持住,头一歪,倒下地。
这会一倒就是两,花离彻彻底底慌了。
推推这个,又去推推那个,都是一点也没反应。
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清浅泪光闪了一闪,哇一声哭出:“呜……都怪我,都怪我,我干嘛要将他困在桃花阵?我干嘛要吸他的血?如果我不将他困在桃花阵,他就不会遇上大黑狼,不遇上大黑狼他就不会死……”
“……呜,还有他,如果我不吸他的血,现在他完全可以救他,呜……现在我该怎么办?我错了……”
“咳……”
就在花离泣不成声时,洞.穴深处传来声轻微的咳嗽。
花离一愣,抹抹眼泪忙去看。
黑暗中出现一盏风灯,风灯由一点点亮光渐渐画出轮廓,毛毛拉着吴长苏湿漉漉地出现。
花离如同寻得救命稻草,飞身过去就将慢吞吞的人扯过来:“我错了,你救救他们吧!”
“……咳咳咳,你先让我歇会。”
吴长苏咳得厉害,浑身又湿透,花离不敢催促,怕他同他们一样,也倒下去。
毛毛用猴语道:“我们在河心见到这里有光,发现魔狼在山头嚎,怕你们出事,他冒死淌水过来的。”
这话一处,花离更加惭愧,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尽然让三个男人都……
“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只会害你们?”
毛毛甩掉身上水,扬起大眼睛:“你是一个好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花离怔,见毛毛在替钱一通清理伤口,赶紧去帮忙,语低:“……好人,好人会伤害这么多人吗?”
“只是你心中的魔物在作怪,只要你还没杀人,一切都来得及,你现在能意识到错误,真的很好了。”吴长苏一边喘气边讲。
又咳了阵,很认真地看向花离,将手搭在他肩:“还好没酿成大错,答应我,乖乖跟我们去弱水之巅,在哪里好好生活,行吗?”
“那他们……”
清浅里还有些许泪花,被火光惹得晶莹,痛苦地落在横躺的二人身上:“还有救吗?”
吴长苏伸手去探了鼻息:“我只能尽力试试。”
继续咳嗽着,吩咐毛毛去挖开那些石岩,寻得一些黑虫,正是吸钱一通血的虫子。
又让花离将那些虫子用火把烤成粉末,而后从怀里摸出只水壶,合着水给两人喂食一些,又在钱一通的伤口撒上一些,在吩咐他们包扎伤口。
做好这一切,他已咳得不行,靠在洞壁不停喘气。
“……你,你没事吧?”
花离看到很是忧心,他这咳法,估计还没撑到两人落气,他就得先挂了。
吴长苏断断续续道:“……咳,我这个命,其实早就该交待的……咳,能撑到现在,全靠心里爱着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