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 李皇後一時心痛難抑,於是便隻撐著額頭在那裏停歇了一會兒,忽又緩下聲氣對謝珩說道:“珩兒,你聽母親一句勸, 我知道你對她已經下不了狠手了, 那麽就把她遠遠地送到別的地方去, 再去和你父親認個錯, 你畢竟是他的嫡長子, 又素來有賢能,他不會這麽輕易就拋棄你的。”
謝珩心裏像是黃蓮的苦汁摻入了一杯清水之中,雖已嚐不出很苦,但隻要一入嘴, 仍有苦味漾開來。
“母親難道還看不透嗎?”他道,“這些事都隻是陛下的借口,他隻要一個幌子,無論這個幌子是什麽。”
不是薑寶鸞出身的原罪, 也並非是謝嬈那日說錯了話, 而是謝道升內心早有算計。
他便親手給了謝道升一個罰他的機會。
李皇後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厲聲道:“珩兒不許胡說, 你做了錯事, 隻有你父親來怪罪你, 沒有你去與你父親辯駁的, 你怎麽能如此猜疑你的父親?”
謝珩唇角稍稍向上勾了勾,似是輕笑一般。
他的母親自從嫁入謝家, 就為謝家、為謝道升和兒女們勞心了半輩子, 恪守著自己的本分, 循規蹈矩地過著日子, 做一個端莊合格的正室夫人,竟是到今日還是沒有看明白自己的枕邊人是什麽樣子的,抑或是從心底裏不願相信,不願承認。
謝道升既是連夜將他傳喚入宮,這事就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這時攬月宮的宮人匆匆入內:“娘娘,殿下,陛下已經往這邊來了。”
聞言,李皇後一下子直起身子,嘴唇抖了抖,但畢竟眼中竟是一亮,好似有那麽一點希望似的。
謝道升來得很快,說完幾乎也沒過多久,人就已經踏入了殿內。
李皇後到底哀求般地看了謝珩一眼,趁著謝道升還沒到跟前,用極小的聲音對他說道:“珩兒,就算是母親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