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 天是灰青色的冷,雲從天上滾下來,喝醉了一樣散開, 潑辣地擋住人的視線。
但卻擋不住上京城的人聲鼎沸。
冬日未過, 白霧裏夾雜著霜氣,天香樓卻始終開著花, 花是名貴的墨梅,有人說,那墨梅什麽都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開在天香樓了。
一介風塵之地,怎麽敢玷汙高貴的墨梅?
燕微雨拿著一把剪刀,細心細致地修剪這一株墨梅,想到前前後後那麽多文人才子為這株墨梅提詩寫詞, 就覺得可笑。
說什麽墨梅風骨寧折不彎, 墨梅寒香隻因天上有, 都是酸儒書生的自命風流罷了。
把人比作賤草,把花捧上神壇,有些人人人都可以踩兩腳,這株花什麽都沒做, 卻成了他們的心頭好。
嗬嗬。
剪花枝時, 她的一縷頭發纏在枝頭了,解不下來,她索性連頭發也一起剪了, 旁邊的侍女看得心驚肉跳。
卻在這時, 一個半大的少年跑過來, 氣喘籲籲道:
“微雨姐姐, 樓裏來了兩個尊貴的客人, 嬤嬤叫你去伺候…”
“知道了。”她整了整衣冠,便隨在小廝身後。
所為尊貴的客人,不過是兩個眼熟的少年人,她認識周醒,這個客人確實尊貴,另一個嘛…
眼熟而已。
不過這京都的達官貴人,她微雨哪一個不眼熟呢。
“兩位久等,奴家來晚了。”
花魁不愧是花魁,身段搖曳,嗓音更是柔媚得出水,舉手投足間俱是風情。
沈鈞看著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好,他的微雨姐姐,好像不認識他了。
心中堵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隻攪得心口悶疼。
他是不是也喝多了?
“兩位公子,今兒是要看舞還是要看人呢?先說好,看人的話,雙倍價哦~”
微雨賣藝,隻會舞,雖然一舞驚鴻,但來訪她的客人,似乎是看人的多,偶爾幾個附庸風雅的人要看舞,看了不到一半,就把她拉到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