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齐宁上次给他讲了许多顾谨寒学生时期的事,所以宋润清对少年的初印象很好。
顾谨寒在那边和周乐书谈商务,他没什么事情可做,就想和齐宁聊聊天,心里暗搓搓希望男生能接着给他讲上次没讲完的顾谨寒高中的趣事。
齐宁被他扯了一下衣角,才把视线幽幽地从那边两个人身上挪回来,看向小傻子:“怎么了?”
虽然男生说话声调也没什么起伏,但齐宁不同于顾家兄弟那种漂亮却凌厉阴郁,极富有攻击性的长相。
他的眼睛很大,眼尾偏圆,微微下垂,衬得他年轻清俊的面容十分柔和温顺。
纵使他总是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也不显得冷淡。
宋润清跟他在一起,就没有跟顾谨寒和顾迁流呆在一起偶尔会冒出来的那种阴森害怕的感觉。
有求于人,宋润清又开始揣起小心思,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巧克力,讨好地放到男生手心里,软乎乎道:“给你吃。”
齐宁:“……”
他其实不是很想理这个“情敌”的老婆。
可是他给他糖哎。
齐宁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唇,默默把掌心里攥得热乎乎的糖收了起来,平静的声音又柔和了几分:“……谢谢,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虽然这招简单粗暴,但每次都十分有效。
宋润清在心中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赞,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正准备让男生再给自己讲讲有关顾谨寒的事。
那边的顾谨寒就敏锐地听到到他们这里的动静,朝两人望过来。
男人在工作的时候会戴上眼镜,因此现在隔着透明的镜片,可以极其清晰地看见自己老婆面对其他男人露出的诱人笑容。
而那个总是跟着周乐书的臭小子,手里居然还拿着他给宝贝买的巧克力!
他的宝贝平时都舍不得吃的,居然送给那个臭小子!
顾谨寒上次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总跟在周乐书身后的小跟班,向来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他们认识十几年了,男生见到也就只会不冷不淡地问他叫一句“顾哥”,怎么跟他老婆才见了几面,就变得这么热络了?
顾谨寒不动声色地瞟着坐在那边的男生年轻清俊的容貌,心中隐隐升出一种危机感。
周乐书正认真给他分析前景呢,抬头看见自己好友早已走了神,正在用一种难以形容的阴恻恻的目光盯着自己小弟不放。
周乐书:“……”
“喂!”他毫不客气拿文件拍了顾谨寒肩膀一下,“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投不投这个项目?”
什么人啊。
宁仔今天好不容易没了课,他本来可以和自己小弟好好去吃顿饭,结果却被男人临时爽了约,还得跑到这里加班。
“投。”
顾谨寒嗓音低沉,缓缓把目光从那边转过来,不爽问道:“你今天带他过来干嘛?”
“宁仔今天没课,就过来了呗。”
周乐书整理着资料,漫不经心道:“他不从小就这样,你还没习惯?”
以前两人在家里打个游戏,这个小屁孩也要跑过来,巴巴地挤到他们中间坐,烦都能烦死,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上大学后少了男生这条小尾巴,还有点寂寞。
顾谨寒微微蹙眉,不解道:“你又不是他亲哥,他为什么老缠着你?”
“因为不像你这么冷血。”
周乐书把文件递给他,看向他的目光饱含意味深长:“我以为你只是说说,没想到你真的能把自己亲弟打到骨折住院。”
顾谨寒:“……”
“他该打。”
男人冷漠道,在合同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周乐书办完正事,又开始八卦:“你知道吗?你们家这次可能真的要跟吴家成亲家了。”
顾谨寒仍旧面无表情,却不动声色地微侧了一下身:“怎么说?”
“我前两天参加宴会,碰见万露了。”
顾谨寒记得这个名字,万家的小女儿,以前跟周乐书谈过一段,不过很快两人就分手了,当时周乐书还被人揍了一顿。
他等着后续,结果好友就像吊了口气,死活不说了。
果真欠揍。
顾谨寒不耐烦接:“然后呢?”
周乐书这才继续说:“她不是吴家二小姐,吴钰的闺蜜吗?”
“她告诉我,吴钰之所以一直追着顾迁流那个小兔崽子,是因为……”男人鬼鬼祟祟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她怀孕了。”
顾谨寒:“………………”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顾迁流那小子,好像才十九岁。
他十九岁的时候在干嘛,在证券市场玩泥巴?
顾谨寒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周乐书颇为感慨地拍拍他肩膀:“看看人家多努力,也幸亏你下手早,把你老子给挤下位了。不然等你那个混账老子抱孙子,你估计就真的要卷铺盖滚蛋了。”
“…….”
“对了,”顾谨寒沉默了几秒,眼神又瞟向那边老婆被小薄被虚掩住的小肚子上,薄唇轻启,“你身上有烟味儿,不宜在病房久待,对孕夫不好。”
周乐书:?
顾谨寒走到那边,把已经和自己老婆谈笑风生半天的齐宁提到周乐书面前,而后冷漠无情道:“有缘再见。”
还未来得及反应,两人就被男人干净利落地打包扔出病房。
好你个浓眉大眼!
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
周乐书被他毫不留情地扔出来,差点摔倒,幸好被齐宁及时扶住。
齐宁看男人愤怒地朝“啪”的甩上的病房门挥舞拳头,轻声开口:“周哥,你干嘛老来找他?”
今天这两人的问题都奇奇怪怪的。
周乐书回头,莫名其妙道:“不一直都在一起玩吗?”
男人身形不稳地靠在他怀里,个子比他矮一些,转头的时候,嘴唇差点蹭到他的下巴。
男人温热的吐息洒在他年轻的皮肤上,齐宁不由呼吸一滞,而后将男人扶正,滚了滚喉结,才道:“可是人家现在已经有家室了。”
“顾哥的老婆还是男的。”齐宁轻声道,“人家很恩爱。周哥,你得学会避嫌了。”
周乐书是个自来熟,可顾谨寒却性子冷淡。
从小到大,齐宁几乎只见周乐书眼巴巴地往顾谨寒身上贴,顾谨寒却像块暖不热的石头,始终都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对男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天顾家办宴会,顾谨寒把周乐书叫过去了。
结果没说几句,男人就匆匆跑出去追宋润清,之后再无消息。
到最后是齐宁去那里将周乐书接回来的,听到周乐书把这件事当成笑话向他吐槽,只感到心酸。
今天这份合同,本该是顾谨寒到他们公司去商谈,结果男人一给他打电话,周乐书就又巴巴地过来,仿若男人是他上司一样。
或许顾谨寒以前的确是把周乐书当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每个人都会变,现在顾谨寒明显一心一意扑到自己老婆身上,他见到男人看小傻子时的眼神,那么温柔,满含缱绻。
他用那种态度对过周乐书吗?
齐宁只觉得不值得。
他替他的周哥感到不值得。
他心疼周乐书。
他不想看到这样。他宁愿男人像只花枝招展的花蝴蝶,每天徘徊在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之间,也不想男人眼巴巴地往一个根本不可能得到结果的人身上贴。
至少那些男男女女大多是主动来追求周乐书,迁就周乐书的,而不是让男人无条件付出,自己安享其成。
回去的路上,齐宁惯常开车,周乐书坐副驾驶。
好不容易离开医院那个禁烟之地,男人利落地又点上烟,畅快地开始吞云吐雾。
昨日下了雨,气温微凉。
齐宁没有开车窗,被满车的烟味儿呛得十分难受,仍旧没说话。
还是周乐书听他不断咳嗽,自己主动把烟给掐了。
男人不能抽烟,心便痒得慌,无聊地碾了碾手指,主动开口问:“宁仔,最近开学了,感觉怎么样?”
齐宁温声道:“还好,课不多。”
周乐书嗯了一声,心里头其实还在想男生冷不丁说的那句“避嫌”。
他怎么品都感觉怪怪的。
说实话,他跟顾谨寒玩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虽然顾谨寒是有张好脸,但性格太畜生。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从青春期发育以来,顾谨寒就他妈跟吃了猪饲料一样,一直窜得比他高,周乐书只觉得他影响自己撩妹发挥。
毕竟今天病房里还有顾谨寒老婆在,周乐书谨慎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举动,好像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男生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周乐书想到顾谨寒今天朝齐宁投去的眼神。
阴恻恻的,带有一丝震慑的感觉。
而他和顾谨寒谈生意时,他也注意到那边的齐宁也不断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眼神暧昧,又飘移不定。
男人想了又想,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周乐书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
他微微愣住,踌躇了一会儿,才谨慎地问道:“宁仔,你该不会是喜欢顾谨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