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陌生的床榻之上, 其實沈初姒並無倦意,想到今日的事情,還是覺得有點兒心有餘悸。
獨孤珣的彎刀隻要再偏上幾寸, 謝容玨就是必然要死在他的刀下, 打鬥之時,她一直都在馬車之中, 並不知道獨孤珣的傷勢如何, 但是他們既然是撤走, 必然也是身負重傷。
雖然謝容玨剛剛一直臉上都帶著一點兒笑意, 但是她怎麽看不出來,他看似輕鬆, 實則隻是在讓她安心。
現在雖然是在黎城,還在鄴朝境內,但是這是一座全然陌生的城鎮, 謝容玨身上又有傷, 久留客棧並不是明智之舉。
這裏魚龍混雜,必然有西羌人,隻要有人將消息傳到西羌,稍加聯係,就能知曉因果, 獨孤珣受此大挫, 未必不會派人前來。
況且, 昨夜的那個客棧掌櫃, 打量她的視線, 她並不喜歡。
人為利往, 西羌勢大, 若是倒戈其實也並不是全然不可能。
隱衛雖然擅長搜尋追捕, 但是中原幅員遼闊,自己現在又在黎城裏麵,即便是真的找到這裏,也需要時間。
至少,要等到謝容玨傷勢好轉。
之前一路上,她為了給隱衛留下訊號,身上的首飾物件全都丟得差不多了,隻除了耳垂上的珊瑚玉耳墜。現在手上這對桃花玉的鐲子是被謝容玨所撿到,渾身上下值錢的,也就隻有這麽兩件首飾。
這兩件都是沈兆從前所贈她的,之前因為耳墜實在是太小,而且又顯眼,怕被獨孤珣察覺,所以她也留下了。
這兩件都是稀世難得的珍物,若是在這裏典當,恐怕也無法換回所值的十分之一。
可即便是這十分之一,在這座偏遠城池買下一座小院,應當也是足夠了。
沈初姒將手腕上的鐲子褪下,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父皇若是還在,也不會埋怨自己。
物都是死物,雖然都是沈兆生前所贈,但若是能在這種困頓境地成為一條出路,沈兆泉下有知,必然也會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