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立刻就察覺到了她心情的變化,並不明顯,可是阿聶的話顯然讓她煩惱了。
“女郎,是炭火過旺了嗎?”采采想讓她從那煩惱裏抽身出來,立刻轉移了話題。
楚薑看到她關切的眼神,不明白心底那股燥悶是什麽,便也以為是炭火太旺了,“火大了,取幾塊炭吧。”
采采聽話地取出幾塊炭放進陶甕中,又用蓋子壓實。
楚薑聽著甕中炭火響裂聲漸歇,直到再沒有動靜。
片刻後,她突然疑惑地問向采采,“炭火還是過旺了嗎?”
采采第一次見到她這樣的神情,迷惑甚至委屈。
她家女郎不知道自己是因為炭火旺心頭火燎,還是因為阿聶的話心煩意亂。
阿聶也察覺到不對,趕緊放下熨鬥過來,仔細打量著她,“是前幾日換了新的方子,還用不慣吧!”
楚薑撫著心口,又默認了她這一句,“應當是的,先生說怕我們哪日就要回長安了,他用藥也猛了些,該是藥用得不好。”
阿聶立刻便要伺候她上床歇著,采采卻神情猶豫,隻等到阿聶才剛推門出去,她便按捺不住,邊給她掖著被子邊說道:“女郎,今天的爐子火不如往日旺,新方子也吃了幾日……”
楚薑纖手按住錦被,柔聲打斷她的話,“該是藥吃不慣。”
燭光透過蓮青的帳子,星點微火映在她瞳仁上,明亮清澈,她說這句話時裏麵沒有疑惑。
采采才明白過來,她家女郎如此聰慧,怎麽會不知道自己是煩惱什麽呢?
於是她也聽話地退出帳子,吹滅了幾盞燈,隻在遠處的案桌上留了一支。
屋中瞬間靜了下來,窗外的雪也已經停了,起了風,淅淅颯颯的葉動驚擾著室內,楚薑撫著掌心的傷痕,默默數著那葉動聲。
帷帳透出案上一點微弱的亮,她怕黑,也不算怕,隻是不喜歡全然的黑寂,所以每每夜間都有一點微弱的亮在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