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此舉,楚薑並不驚奇。
由來寒門入仕,或是才德昭彰,顯於州郡,自有刺史郡守前往征辟,另有一途便是太學了。
若進入太學之後能得門閥庇護,更是保障,而若是受東宮青睞,便更難得了。
可惜陸十一對麵那位秦郎君並不知情,他見陸十一年紀尚輕,竟是輕蔑嗤笑一聲,“郎君說天下一統,莫非是忘了塞北虎視眈眈的鮮卑胡族?遙想當年霍去病操兵,禪於姑衍,封狼居胥,登臨瀚海,直擊匈奴王庭,是為一統,而今尚有鮮卑覬覦我北境,焉能稱之為一統天下?”
說著他朝北方指了指,“夷族卑鄙,不通文化,如何懷柔?故紙陳墨俱是枉費,而我百姓順服,故而教以文明能得民心,然則胡族野蠻,若非兵刀不能馭也。”
“兵刀過處,自有臣服。”陸十一先是讚同了一句,接著又道:“然滅南齊不過數載,若再興烽火,不免傷及筋骨,而今北境多有胡人與我百姓互市,若其不通文明,便該無市,若有市,便知其尚曉文明,隻是懵懂愚昧似幼兒,施以仁義,懷柔教化,使之衍變,我朝即為父母,為師長。”
眾人聞之不免隨之細想,不少信奉孔孟的看客一聽,頗覺有理,天地君親師,天仰地俯,天子在上,父母師長,如何不比拿著刀槍來打殺的要親近?
那秦郎君一見眾人紛紛點頭,有些躁了,“野蠻胡族蒙昧,何以知曉報恩?”
陸十一淡淡一笑,“若如秦兄所言,胡人更似初生稚兒,天生一副野蠻,因得以教化,故有今日你我,你我忠君尊親敬師,他日胡人衍化,何不是今日你我?”
左八郎在樓上笑出聲,“這陸十一郎說話有趣。”
楊郗仰靠著,麵上神情紈絝,口中卻道:“要是兵刀震懾,輔以教化,應比一策單行要好些。”
楚薑輕笑,“不過下頭這辯論,是要分個你死我活的,若是糅雜了意見,想必旁觀的該先失了興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