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心稍微定下來一點兒, 陳子惠又更仔細地掃視了一下,終於見到了韓昭昭,躲在一棵樹後。
能瞧見她, 是因為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服,在無邊無際瞧不見光的黑暗裏甚是明亮。
為了躲避迅疾的飛箭, 遠遠地瞧著,整個人就顯得狼狽不堪, 鬢發散亂,大氅半飄在風裏, 身邊隻有一個人。
陳子惠看著, 心下一緊,突然有些後悔帶韓昭昭過來,不該讓她看到這麽淒慘的景象,令她像自己一樣, 把命懸在刀尖上。
不過好在看樣子混入營帳中的匈奴人被控製住了。
讓她留在晉陽,他心裏邁不過這道坎,不知從何時開始,不把她帶在自己的身邊,他的心裏始終安靜不下來。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不舍、後悔、愁苦幾種情緒交織, 那些情緒穿越了遙遠的時空,可他現在一想起來,心仍舊有微微的疼痛感, 眼睛裏酸澀。
對上輩子的記憶已經模糊得很, 他僅能靠在一天中最放鬆、最不清醒的夢中回想起來, 而感情卻能穿透時空, 在相似的時候產生相似的感情, 看到韓昭昭時心會痛,看到匈奴人入侵會恨。
隻不過,那個名為顧昭昭的姑娘,幾乎消失在史冊中,也沒入過他的夢。
說起來,還是看到史冊中的隻言片語,結合著夢裏那些少得可憐的回憶,他才推測出來當年他去領兵,回來的時候顧昭昭已經去世,因匈奴圍晉陽城。
他怕他回去的時候,見到的又是一具屍體,這次哪怕被眾多的人反對,他也執意要帶韓昭昭過來。
又是幾聲擂鼓聲,一樣的兵戈聲,一樣的戰馬嘶鳴聲,讓他有一種恍惚之感,前世今生,瞬間在這個戰場上**,他坐在馬上看著來來回回走動的人群,開始重新排兵布陣。
一把利刃滑向他的頸邊,他剛移身子往旁邊欲要躲閃,身旁的一個人便幫他擋過了刀,刀霎時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