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 淡淡的流光從界鏡上照下來,與長明珠盞的柔光和在一起,映得虛元山光影婆娑。
有風拂過, 帶著廊前懸掛的簇簇風鈴發出“叮鈴鈴”幾聲清脆響。
“小師叔,她……”在風鈴交織的叮當響中,一道聲音驀然響起, 帶著少年意氣卻又有幾分遲疑, “要將她送回宗門嗎?”
沒有回答扶崖的話,沈卿抬眸望向廊前。
幾簇花牆開得鬱鬱蔥蔥, 雲蒸霞蔚。那喚作妙妙的女童正半蹲在花樹下, 繽紛亂眼的花朵, 映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 晶瑩又明亮。
沈卿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窗棱, 忽而, 細嫩指尖在窗欄上微微一敲,隨之一聲清吟脆響伴著流光**去花牆。
平地乍起清風,卷起落英,漫天飛花紛揚在女孩周身,絢麗奪目。
“呀……”孩子忍不住驚喜地脫口叫了出來, 看著滿天飛花, 笑彎了眼。這一瞬間,稚童的眼眸中光彩瑩瑩, 才像個十來歲的女孩。
一旁的錦袍少年瞧見眼前這般景象,笑了起來,露出細白整齊的牙齒, “她應是受了極大的刺激, 意識混亂, 將折玉師兄當成兄長,虛元洞又是那般詭異情景。”扶崖笑望著言笑晏晏的小女孩,“待此間事了,沒準師兄會多個小徒弟,也未嚐不可能。”
還未說完,他轉過頭去,看著倚在另一旁默不作聲的黑衣少年,翹起了嘴角,“昨日師兄那一劍,可謂是生死關頭救妙妙於水火。哎,若不是她錯認師兄為兄長,總愛和師兄於一處,不然的話,入我神意門也是可以的。”
話音甫落,方才還在流連花牆的妙妙提裙飛奔進室內,站在沈卿麵前,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眼睛裏有些怯生生的意味,遲疑著開口,稚聲道,“姐姐,花。”
暗香浮動,夏花灼灼。
少女懶散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詫,有些意外地垂眸看向捧著花怯生生站在她麵前的小女孩,她收起了一貫的漫不經心,接過了那朵美得讓人窒息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