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影飄動, 打在這對父女臉上的光半明半昧。
毗頡淡淡盯她。銜枝這最後一通話,叫他眼眸半低,一下覆一片陰雲。
銜枝極有眼色地住嘴。
想說的她已經說了, 出不出手救她魂魄需看他態度。她不好強逼, 隻能時不時找些存在感提點。
周遭一時靜地叫人窒息, 銜枝默默轉過頭去要溜走。不妨毗頡陰煞道:
“說了這麽多, 也不肯叫我一聲爹?”
銜枝背上一麻,兩手摳進泥地裏。認命地閉閉眼:
“我有些慢熱。將,爹你莫要見怪。”
他更不悅:
“如此勉強,是我威逼你?倒不如不叫。”
銜枝默默把頭轉回來,撒個謊:
“爹, 我想去修煉,好爭取咱們早日回天。”
這麽宏大的借口,總可以抵擋一二吧?然而毗頡卻上揚了語調,很是微妙:
“我何時說過我要回天了?”
銜枝一頓,飛速抬頭:
“難道不是你聯合昧琅他們的嗎?”
毗頡盯著她驚訝的麵龐, 慢慢掀開眼簾。黑黝的眼底難窺所思。
銜枝陡然感覺到不對勁。
他那水紅的唇輕動了動。果真,道出讓她幾乎雷劈一樣的暗情:
“他們效忠的早已不是我。”
銜枝猛地睜大眼, 毗頡昂頭, 目光深遠地落在一方:
“你心中懷疑攝政王是我相幹所為, 然, 那也不是我。”
“自他鎮殺我後, 懸騶等藏下我幾絲元神,一直將養在回憶鑄就的秘境中。悄然鑄就秘境的人卻不單是我,還有旁人。”
“我從未下令回天, 夜叉族人凶猛好戰, 並不適合活在天上。”
“你與她, 若是由我安排,絕無可能人間荒唐一世就被湊對,引天上注意。”
毗頡的麵色沉頓。
當年殺人養她,皆因這孩子微弱的殘魂經不起夜叉血中的戾氣,唯有平和的人最適配,不易對衝。